西厢房里黑着灯,看来林武早就睡了。
今天也够他受的,淋了一场雨,傍晚又被人痛扁一顿,也不知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陆宁抬手在窗户上敲了敲。
没动静。
他再敲。
这次,屋子里亮起了灯,林武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我睡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明天吧。”
“就今晚。”
陆宁倚在墙上,点上了一颗烟。
烟头忽闪忽闪中,林武开了房门。
陆宁把手里的包递了过去。
林武摇了摇头:“不吃。”
其实他真饿了,毕竟现在的体力劳动那么大。
他拒绝,那是因为生陆宁的气。
他想不通,陆宁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陆宁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右手一甩,那锅据说是由特级厨师做出来的菜,就被他扔了出去。
林武眼角猛地一跳,接着咬了咬牙,垂下了眼帘。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过了一些?”
陆宁问他。
林武头也不抬的冷冷反问道:“你还知道你过了一些?”
“我是故意的。”
陆宁说:“这样对你,就是希望你能更坚强一些,才能有足够的承受能力,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样跟你说吧,如果你真想改邪归正走正路,那就得适应被这个社会剥削,并从中寻求良民求生的手段--算了,跟你说这些大道理,你也听不懂。”
陆宁扔掉烟头,转身走向了堂屋那边。
林武却叫道:“等等。”
“怎么了?”
陆宁回头看着他。
林武走出屋子,背对着灯光看着陆宁,忽然笑了,整齐的牙齿闪着光泽:“哥们,我觉得有些饿了,我能不能晚上开火下碗荷包蛋?”
“不行。”
陆宁一口拒绝。
好不容易想让自己快乐起来的林武,脸上的笑容随着陆宁这俩字,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但陆宁马上就打了个响指:“因为你得把这些吃了,可是花了我足足八十块钱。”
“什么?”
林武一愣时,却看到毛驴摇着尾巴从黑暗中走到了门前,嘴上叼着个塑料袋,正是陆宁刚才随手扔出去的小鸡炖蘑菇。
毛驴最大的特点,除了会装比之外,还格外能理解大哥经常念叨的两句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三毛钱以上的食物,它是决不会任由大哥浪费的,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抢到嘴里。
林武又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蹲下来从毛驴嘴上取下完好无损的袋子,拍了拍它脑袋,低声说:“来,跟哥们进屋,一起吃,顺便--告诉你个秘密。”
毛驴看了眼陆宁,没理睬他严厉的不许目光,夹着尾巴进了林武的屋子。
当屋门被关上时,陆宁低低骂了句没良心的贱狗。
陆宁明显冤枉了毛驴,哪怕林武给它再大的好处,它睡觉时也会去守着大哥。
早上陆宁的手机刚一叫唤,毛驴就从沙发上跳下来,飞快的跑到床前,拿舌头给大哥洗脸,没有一点点愧疚的意思。
好吧,看在这贱狗还算懂事的份上,陆宁决定原谅它,坐起来在它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后,这才趿拉着鞋走出了屋子。
外面林武正在打扫院子,尽管脸上还有些淤青,不过却挡不住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陆助理,早安!”
“希望有一天你能喊我陆董。”
陆宁伸长双臂,冲着晨阳做了几下广播体操:“今早还是吃半生不熟的花卷吗?”
陆宁磨练林武的那几天,天天在家吃不熟的花卷,感觉真不咋地。
林武的脸好像红了下,接着撇撇嘴:“切,不愿意吃去外面好了。”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总是以为你是个娘、女孩子,动不动就脸红。”
陆宁刚说出这句话后,看到林武拉下脸后,赶紧跑向了洗漱间。
等他出来后,林武已经把早餐放在了石桌上,毛驴正撅着屁股在旁边埋头大吃。
今早不是花卷,是葱花油饼,肯定是夹杂了虾仁等东西,老远就能嗅到香气。
陆宁拿起一块咬了口,赞许的点点头:“不错,比外面那个要好吃许多。不过不要骄傲,要再接再厉,毕竟哥们是助理了,吃饭档次也得提上去不是?”
“一个小助理而已,看把你给美的。”
林武撇了撇嘴,
陆宁也撇嘴:“嚯,好像你以前干过似的。”
林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跟你商量个事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