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是京卫司指挥使,他是勋贵,他从没有站队,也从没有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即使秦王坐了天下,挨个抄家,一时半刻也轮不到他。
如果他钻营得当,说不定还能继续连任。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的儿媳已经有孕,他的女儿明年就要出嫁。
黄氏的背景太过复杂,一个诛了九族的沈家,再加上真仙教的季四爷,他徐乔当自己是三头六臂,还是龙子凤孙啊,他何必去淌这滩浑水。
且,黄氏又是这样对他……
想到这里,徐乔对徐小富说道:“你去让守院子的老苍头带上他儿子,你们一起,趁着天黑把那位送到黄三的镖局里,告诉黄三,明天把人送走,送得越远越好。”
前年和去年,黄三手下的镖师和黄三的儿子先后两次惹上人命官司,都是徐乔帮他摆平的。
徐小富答应着,正要转身回城南的小院子,徐乔再次叫住他,道:“你办完事不要回来了,就留在黄三镖局子里,明天天一亮,你就去找间大些的牙行,把那处宅子租出去。”
一般来说,买卖房子才会找牙行,租赁房屋只要在大门上贴张吉屋招租的红纸就行了。
租金钱少,谁也不愿意让牙人从中取利。
徐小富从小就跟在徐乔身边,立刻心领神会。
三爷的意思,是要让那位四爷知道,小院子里没有人住着,那位已经离开了。
徐乔把这两件事安排完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担心明天黄三的镖局出城会出麻烦,他一夜未眠。
次日,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自己屋里走出来,这才知道,宁九整晚没有回去,而且听说,萧祎侍疾期间,宁家兄弟会在这里替他当差。
这叫什么事儿?
徐乔心里来气,可是他和周子龙一样,也是无话可说。
朝廷里从来就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规定过,主子侍疾时,手下的人不能留在衙门里的。
如果说,昨天晚上,徐乔的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那么现在,徐乔就如同脚上爬了只蚂蚁,甩不掉抓不住。
快晌午的时候,徐小富匆匆忙忙回来,道:“三爷,全都安排妥当了。”
徐乔那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他问道:“出城了?”
“他们这趟镖是到安徽的,那位就在其中一只箱子里,小的担心她会醒过来,出城前又亲自给灌了一回药,余下的药全都给了黄三,若是那位在路上喊叫,就给她继续服用。”
“院子已经在牙行报备了,大红纸也贴出去了,老苍头把屋里收拾过,那位用过的东西扔的扔,烧的烧,三爷放心,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徐乔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徐小富出去,徐小富有些迟疑。
“还有事?”徐乔问道。
徐小富从怀里掏出一双袜子,呈到徐乔面前。
徐乔拿起来,见上面绣了一个月字,他顿时反感起来,把那袜子扔回到徐小富怀里,道:“不是说全都扔了烧了,怎么还留下这个了?”
徐小富忙道:“小的就是心疼三爷,想给您留点念想,这一去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那年的那盏花灯,还是徐小富帮徐乔买回来的,三爷的那点心思,他当然知道。
徐乔冷冷地道:“又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我要这念想还有意思吗?你要是舍不得,就留下自己穿吧。”
徐小富顿时明白了,从今往后,三爷心里的那点念想,是彻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