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也防着谷雨和黎妈妈呢。这两个人都是苏玉畹的得力心腹,如果她们一心捣乱,或是退出去请苏玉畹进来,她这事势必谈不下去。
见黎妈妈跟谷雨使眼色,她心里发急,决定速战速决。
她收回目光,盯着殷氏,声音越发柔和:“那你能拿出多少?两千两银子总有吧?账面上要是没有,你的首饰想来也值这个数,要不你先拿出来给我应应急……”
苏老太太原本的打算,是先问殷氏借钱,如果殷氏咬死了真没有,再问她要两年的赡养银子。如果殷氏能拿出这笔钱,那就是自打自己的嘴巴,她就势便再闹上一场,逼着殷氏无论如何都把两千两银子凑出来;要是连赡养银子都拿不出,那她就去族里哭,说大房有钱买新宅子,却连养老银子都不给她。反正拿不到银子,她就将大房母女的名声搞臭。
而且,她这句话的后面,还会再加上一句:待开春后,二房将春茶一卖,就将银子还给你。
这自然是一句空口无凭的白话。到那时候,不还钱,难道大房母女还能拿她怎么着?到时只一句逼问过去:你们都住新宅大房了,拿这点银子孝敬我难道不该?
却不想她不光下面的计策没能使出来,便是这半句话都没机会说了。她刚说了那句,门外就进来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还用满是嘲讽的语气道:“啊哟,让我看看,都遇到什么事情了?能逼得自己儿媳妇当首饰!”
看清楚进来的几个人,苏老太太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而黎妈妈和谷雨则是一喜,旋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家的姑老太太陈氏、三房的三堂祖母吴氏,以及苏家的两个远房亲戚,跟苏老太太也算得是堂妯娌。
姑老太太一进来,就径直走到苏老太太床前,笑道:“我今儿个正在山上上香呢,就听说你病重,快不行了,派人跟催命似的催着清哥儿媳妇下山来见你最后一面。我还想着,好歹咱们是姑嫂一场,再如何也得来送送你,这便跟三嫂、十二弟妹、十五弟妹来看你。没曾想还没进门就听你叫清哥儿媳妇当首饰。还有心算计别人的首饰银子,气色也挺好的,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说着,她在殷氏原先坐的锦凳上坐了下来,还自来熟地指挥红袖:“去,没眼力界儿的东西,赶紧给各位老太太搬椅子凳子。”说完又左右看看,“老二媳妇,老三媳妇呢?怎么,你病了,舍不得叫你亲生儿子的媳妇来伺候,就磋磨清哥儿媳妇?”
苏老太太就见那两个远房妯娌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心里越发慌得不行。
她们跟陈氏、吴氏可不是一伙的,她们是苏家族里老家的人。如果光是这样倒也罢了,毕竟苏家族里有出息的也就他们这两三房,这些妯娌见识短,眼皮子浅,给上几件好东西就能让她们闭嘴不回去乱说,或是反过来帮她说好话。
可坏就坏在陈氏嘴里的这位“十二弟妹”是族长太太,“十五弟妹”则是一个长舌妇。以往她回村,族长太太对她还挺热情的。可刚才听了她半句话,再被陈氏这么一挑唆,她在族长太太面前还有什么好印象呢?族长太太一不管束,由得“十五弟妹”回去一宣扬,她的名声就毁了,苏长亭、苏长风往后回到村里,也势必会为人不齿。
“不是,只是吉哥儿在府城遇上了事,急等着银子救命,我这是跟殷氏借银子,开了春就会还的。”她连忙解释道,“老二媳妇在府城四处打点,老三媳妇病着,我才派了人去山上叫老大媳妇回来。”
“遇上了什么事,你倒说给我们听听。”姑老太太道。
“是这样……”苏老太太便把刚才跟殷氏说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