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姝嫣出了气,这才领她去宴席的园子。
园子里丫鬟们来往穿梭不绝,各处都摆了新鲜的果盘热茶。分明是冬季,园子里却热热闹闹的犹如春日。
四下的回廊垂了幔子,隔着外头的冷风,还烧了地龙,热气升腾而出,整个园子似乎都跟着暖和起来。
有那不怕冷的年轻人,都不愿进去回廊,在外头的寒风里捧着热茶说说笑笑。
倒是年长的妇人们都在正中的厅堂里坐着,陪着大长公主说话。
年轻人里也有许多男子,放荡不羁的说笑声时不时的四处传来。
魏京华忽然就想起了在乌兰布统草原上的日子,自由奔放洒脱……
“是魏小姐吗?”她正望着一株凌寒盛放的红梅回想,一旁有个丫鬟上前福身问道。
“是我。”魏京华点点头。
“大长公主有请。”丫鬟扭脸看了看正中厅堂的方向。
寇姝嫣暗自咋舌,“这是一早就叫人留意着你呢,要不怎么你才刚一进院子,就招呼你过去呢?”
魏京华未置一词,朝那丫鬟点点头。
寇姝嫣也随她一起往厅堂去。
厅堂里的妇人们正在说笑,丫鬟轻轻禀了一声,“魏小姐过来了。”
厅堂里霎时就是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外,落在魏京华与寇姝嫣的身上。
寇姝嫣见多了宴席的场合,她常随自己的母亲在世家贵妇间走动,但此时却也有些扛不住这样多的“注目礼”,她浑身都有些僵硬。
在她前头的魏京华却从容不迫的福身问安,“小女魏氏京华,请大长公主安,请各位夫人安。”
魏京华声音平缓不疾不徐,不知是真的不紧张,还是掩饰的好。
屋里人一时也都没有说话,这里最大的是大长公主,她不开口,旁人自然不会越过她去。
大长公主打量了魏京华一阵子,倏尔一笑,“哈哈,起来起来,早先听说你的时候还以为是多么五大三粗,从里到外都是一副老爷们儿的彪悍样子。今日一见我险些以为是她们弄错了,这么娇滴滴又纤细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她们口中说的鹰扬府绣衣使?那都是强悍的男人的地方,这么娇柔的姑娘怎么可能相处的下去?”
寇姝嫣脸面一皱,这话乍一听没错,却不知为何叫她觉得刺耳又扎心。
魏京华却缓缓开口,“一开始鹰扬府的将士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想把我打退回去,叫我回家学织布绣花。”
屋里的女人们闻言哈哈的笑起来,紧绷的气氛随着笑声略有缓解。
“但后来他们就知道,女人不光是能织布绣花,也能上阵杀敌,甚至不比男人逊色,”魏京华道,“比之那些只会动用武力,却不懂用脑子的男人,又会武力又善学智慧的女子,强悍不可匹敌。”
嗬……
厅堂里一片吸气之声,众人暗叹,这女孩子好生骄傲呀!
魏京华却仍有后话,“就像当年先皇被围困驼峰岭,大长公主所带兵马并不多,却用巧计击退敌人,救出先皇,救下无数兵马,立下大功……与当时束手无策,灰心丧志的男人们相比,大长公主有勇有谋,即便他们都加在一起,也不可匹敌!”
厅堂里一时连呼吸声都不闻了,静的落针可闻。
驼峰岭的事情,过去太多太多年,已经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却没想到这年轻的女孩子竟然知道。
大长公主轻哼一声,“你不要奉承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是碰上了。”
她口中这么说着,脸上眼底的欢喜却是藏不住。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辉煌经历。
自己不说,反倒被别人恭维,那就更是叫人志得意满了。在场的妇人们哪能不懂这个道理,连忙附和恭维,“大长公主真是骁勇无比,当年的气势无人能敌……”
……
好一阵子的热闹恭维之后,魏京华终于成功的把自己淡出众人的视线。
但被恭维的大长公主却没有头脑发热,把她忘记。
大长公主眼目一扫,就发现半边身子都被门框挡住的魏京华,“光说不练假把式,屋里这些人都听说过魏小姐的大名,却不晓得你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竟能被圣上如此看重。今日正好是个机会。”
魏京华微微抬头,不明白是什么机会。
“戏台子那里都布置好了吗?”大长公主偏头问一旁的老嬷嬷。
嬷嬷连连点头。
“这里施展不开,后头园子里设了戏台子,走吧,魏长使,”大长公主笑道,“趁着戏开唱之前,也叫我们这些内宅妇人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