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寇七郎倏而笑了一声,“圣上为什么逼迫王爷?既然圣上不许,王爷还执意这么做,难道王爷就不是与圣上对着干了吗?”
殷岩柏皱眉没说话。
他想说,便是与圣上对着干,为了她,他也愿意。
“不止有王爷有自己想坚持的事,也不止王爷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寇七郎说的坚决。
他连假也没告,便离开东宫,回到家中,提笔作画。
以前殷岩柏笑他太安静,有时候像个娴静的淑女一样,临窗作画,能整整大半日,一句话都不说。
可今日看他提笔,那人不在他眼前,他却连犹豫都不需要,仿佛成竹已经在胸,落笔干脆果断。
寥寥数笔,那女子的音容笑貌已经跃然纸上。
殷岩柏眼眶不禁一酸,心里也猛地一震抽痛。
纸上那眉目干净清澈的女孩子,她是那么刚毅又美好……然而她现在身在何处呢?
她又正在经历着什么?
她昨日淋了雨,又流了那么多血……她已经昏迷过一次。
他不敢想象,她再次落水,且有人在岸上,用强弩击杀……她究竟要怎样才能夺过这一场灾祸?
究竟是谁,非要治她于死地?
“且画三张,张贴与城门口,另外,叫民间的画师临摹出来,张贴与城中各处。”寇七郎沉声说道。
他落笔很快,快而精准,三幅画,只有细微的差别,却把她的特点淋漓极致的表现在纸上了。
那女孩子必定是清晰的印刻在他心头上,他才能下笔如此准确有把握。
且看他纸上那人,眉眼如此好看……她在寇七的心中,也必定是完美无瑕的样子吧?
殷岩柏深深看了寇七一眼。
他正欲张嘴,寇七却抢先说道,“王爷千万不要说谢谢,寇七不是为您。”
殷岩柏咽下了话音。
他与寇七认识许久了,两人是从小玩儿到大的。
两人的脾气相投,只是没想到,在看人的眼光上,也是如此的一致。
其他的任何事情上,他们都可以商量,都可以谦让,唯独如今这事儿……
殷岩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一言不发的拿了两幅画像,阔步离去。
殷岩柏将魏京华的画像张贴在城门口,好叫查问的府兵可以照着画像上的模样在进出城门的人群里查询。
寇七郎找来画师,临摹出更多的画像,将画像下发,叫在京都里查询的府兵可以照着画像上的模样,挨家挨户的查找。
魏京华在梅园里睡了一天一夜。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上午。
她还不知京都里找她已经找疯了。
而此时寻她的人,已经拿着她的画像找到了梅园的外头。
“你醒了?”水蔓菁一直陪着她,“大夫说,你若能睡,就叫你睡,不要把你叫醒,药只要等你醒了再喝就好。”
魏京华点点头,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
“药我已经叫人熬着了,你觉得怎么样?”水蔓菁意有所指,“痛不痛?”
魏京华眉心一蹙,小腹处果然一阵阵揪紧抽痛的感觉。
她没说话,乃是没力气说话。
她抬手掐按着自己的劳宫、合谷穴,用以止疼。
“疼不要忍着,喝些热茶汤会好一些。”水蔓菁端着一旁一直在红泥小炉上炜着的热汤,放在她手边。
她又塞了个汤婆子在魏京华的被子里,正垫在她小腹之上。
温热的感觉一传来,身上的疼痛似乎立时就减缓了一些。
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的痛苦。
“没想到有朝一日,倒是你照顾我。”魏京华笑着说道。
她笑容有些虚弱。
水蔓菁看的蹙眉,“这样挺好的,叫我有得偿所愿的机会。”
“得偿所愿?”魏京华挑了挑眉,“你的愿望就是在我病倒的时候,反过来关照我呀?”
水蔓菁轻哼一声,“胡说,我怎么会咒你病倒?”
“小姐……”秦文在门口小声唤道。
她似乎还不知道魏京华已经醒了,声音小小的跟做贼一般,“小姐,您快出来一下!”
“没事,你进来说吧,魏长使已经醒了。”水蔓菁说。
秦文却立时一僵,进了门,却闭上嘴,只是干笑,并不说话。
“怎么了?”水蔓菁问她。
秦文摇摇头,“没、没事……”
“刚才不是还叫我出去一下?”水蔓菁狐疑,却并不设防。
秦文干干的笑两声,“不知道魏长使已经醒了,所以想跟您说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