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低声嘀咕:“你先前想必也是紧绷绷的,丝毫不敢放松吧?何必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轻松呢?岂不还要耗费你的精力吗?你这女人……真是太好强了,好强的叫人心疼!”
他轻抚着她的面庞,把她脸上的碎发拨到一旁。
她白净精致的小脸儿,现在看起来有些脏,更有些狼狈。
殷岩柏借着帐内的灯光,却越看越觉得好看。
他的手指忍不住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她睡得不安慰,眉头一会儿一蹙。
他一动她,她就要惊醒似得。
殷岩柏不敢在惹她,好叫她可以安安稳稳的歇息一阵子。
魏京华睡着了,眼珠子却在乱转。
殷岩柏忽然想起,他儿时,做噩梦睡不好的时候,嬷嬷就会在他床边给他吟唱古曲,很舒缓绵长的曲调。
他能记得的不多,他长大以后,经常听的歌谣都是边塞曲,铿锵有力的,或是悲切荡气回肠的。
他轻轻哼着儿时听过的,记不清的词就单用曲调哼过去。
不曾想,他这么哼了一阵子,魏京华倒是真的睡安稳了,她的眼珠子不再乱转。
她的手摸索到床边,抓着他的手,睡颜静好。
殷岩柏原想召等在外头的寇悦心进来,交代她一些事情。
但这会儿,魏京华抓着他的手,他连站起都难。
索性,他把一切都丢在一旁,什么事儿也没有此时让她好好的睡一觉,补足精力更重要。
殷岩柏靠在床边上,天快亮的时候,他也眯了过去。
外头刚有点儿响动,他立时惊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却见一只紫金色的庞然大物,晃晃悠悠的进了大帐。
庞然大物挨着他,趴卧在床边,仰着头,看着床榻上的人。
殷岩柏抬手摸了摸它的头,“星辰,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对吧。”
星辰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
“独一无二的叫我牵肠挂肚,只有她,为了她我想把我的命都给她。”殷岩柏是笑着说出这话的。
星辰转过了目光,不再看他。
“她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一切呢?我算是知道了,她是一个虽不情愿去做,但若是强把这责任放在她肩上,她拼死也想做到最好的人。”殷岩柏唏嘘着,小声说道,“这不是要把自己累垮吗?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靠着自己,太累了。”
星辰竟温顺的低头,舔了舔自己的毛。
它在殷岩柏面前,这么乖,是少有的。
许是殷岩柏的话,叫它很是赞同吧?
“我想看她获得轻松自在点儿,不用背负这么多,做她真正向往,真正想做的事儿。”殷岩柏低声说着,拍了拍星辰的头,“你有办法吗?你可是神兽呀?”
星辰蹭的就从床边的地毡上蹦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殷岩柏。
似乎他的话,触动了它哪根敏感的神经,叫它听着很是不爽。
殷岩柏摆了摆手,“没办法也无妨,大不了……等她醒了,我们就往岭南去。管他什么边关?什么通商?什么大夏的局势……”
殷岩柏话没说完,忽然想起,这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他立时扭头向床榻上看去,他心惊至极,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星辰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随着他往床榻上看去,它浑身的肌肉也绷紧了。
一人一犬,气氛紧绷之下。
床榻上的女子,却呼吸绵长均匀,她许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竟然还弯了弯。
殷岩柏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他才发觉自己竟然遍身的冷汗。
星辰也低低的“嗷唔”一声,有些心有余悸之意。
“还好没事……或许是因为她睡着了?”殷岩柏低声嘀咕,而后,他猛拍了自己嘴一下,“多少人跟我说,我这性子得改改,我这脾气得收敛……我却总记不住,如今都已经经历了痛彻心扉,却还不长记性!”
他生自己的气,又给了自己两拳。
魏京华睡得香,殷岩柏却不得不暂时离开她身边,毕竟外头还有数万的大军,等着他的军令。
他安排下去,大军驻扎休整,派出三千骑兵,突袭月氏都城。
他又派人去寻黎统的兵马,召他来会师。
寇悦心急急忙忙跟着他,在他安排部署以后,随他进了主帅营帐,终于见到了魏京华。
魏京华已经睡了一夜,外加半个白天。却还是沉睡着半点儿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寇悦心心急,却又不敢乱说话……万一说了什么不吉利的……
她思量许久,小声说了句,“用游隼传书,姜翰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上路了吧?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赶来?”
殷岩柏咻的将目光转向她,“你说什么?”
寇悦心敏锐的捕捉到他的敌意。
但她还是如实说:“女帝疼昏过去,不是说姜翰的血有用吗?我通知了姜翰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