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严绯瑶挑眉,那是什么?
“我相信,如果我真的死在外头,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你见,”萧煜宗撇了下嘴,“只怕你能记恨我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你想得美!”严绯瑶轻嗤一声,“哪有那么多下辈子?”
萧煜宗看着她,微微一笑,“如果人只有这一辈子,那更该好好珍惜,不留遗憾。”
严绯瑶重重点头。
“起锚,回江北。”萧煜宗下令道。
他们还没行驶到临江镇,便又回到了江北的淮安城。
倒不是萧煜宗想失信,而是夏侯渊的骑兵很厉害。
史书中记载,由南境向北进军的,鲜有取胜者。
而由北向南伐的,取胜者则比比皆是。原因就是因为北方的兵马肥壮,骑兵骁勇,马匹更是精粮。
南方的兵吏不善马战,而且南方的马少又不够精壮,速度不行,耐力更不行。
倘若萧珩真的是连西北的驻防,都撤了回来,叫西北的大军来攻击他……他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了。
“我想去见见夏侯渊。”萧煜宗回到淮安城,与严绯瑶说道。
严绯瑶微微一愣,“见他?你已经确信是他了吗?”
“还有谁不嫌晦气,要去劫一具死尸呢?”萧煜宗反问。
这倒是,严绯瑶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见他?”
“北方的骑兵很厉害,夏侯渊又一直驻兵在西北,他接触的都是西北的游牧民族,民风彪悍,骁勇善战。”萧煜宗说话间,眼眸低垂,长长的睫羽在他脸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青灰。
“你在担心?”严绯瑶轻轻的说,“你担心一旦开战,南境的兵马不敌?”
萧煜宗啧了一声,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越打仗,心越软。我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严绯瑶却是微微一愣,她下意识的摇头,“不,你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心软?
他还是少年那会儿,就敢设计谋反的太子,反杀的太子片甲不留。
他当然不是心软之人。
萧煜宗眼眸微微一凝,脸色也不由自主的沉郁。
他想起那个给他算命的大师,大师说,他杀气太重,前半生必要遭祸患,命途多舛。
“你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年少的时候心思简单,顾忌太少,所以可以杀伐果断。年长之后,看多了世间冷暖,知道了人生艰难,也就多了一份理解和仁慈。即便对着恶人,只要他罪不至死,都希望他还能有改过的机会。”严绯瑶笑了笑,“这哪儿能说是活回去了?分明是成熟了,豁达了。”
萧煜宗眼底的晦暗一扫而空,他抬眸看着她,眼底亮晶晶的。
“成熟了?是回奉我说你‘成长’那句呢?”
“我明明是夸你,怎么好话到你那儿都变了味儿?”严绯瑶翻了他一眼。
两人之间静谧了片刻,严绯瑶的目光落在灯烛上,萧煜宗的眼却只望着她。
“你说真的?”严绯瑶忽然问道。
萧煜宗怔了怔,缓缓点头,“真的,我想劝他。”
“劝他投降?”严绯瑶问。
“劝他做更明智的选择,如果他觉得,如此纵容萧珩,是为明智……那我无话可说。”萧煜宗语气转为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