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信任?
难道这个女人,比他母亲和妹妹更重要?
靳月深吸一口气,缓步退后,她倒想看看,宋宴想干什么?然则宋宴真的没有拦她,真的放了她离开,好似真的对她报以十二万分的信任。
“少夫人,不太对啊!”霜枝有些心慌,“这不像是小王爷平素的作风,之前他……”
“奴婢也觉得怪怪的。”明珠抿唇,“莫不是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靳月摇头,不知。
三人进了知府衙门,罗捕头倒是先迎了出来,“来得正好,要不要一块出去?”
“怎么了?”靳月问。
心头惴惴,月照的事儿,哥哥应该能摆平吧?
“还不是街头那个失踪案子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罗捕头无奈的耸肩,“安师爷现在还没回来,所以咱们去看看。”
靳月颔首,冲着霜枝和明珠递了眼神,三人便跟在罗捕头的后面,去了当日那个挑货郎的家里。
“前面那个酒家,我们盯了两日,发现自从这挑货郎失踪,那掌柜的便关了店门,不知所踪。”罗捕头站在巷子里,冷眼睨着前面的转角处,“掌柜的也姓杜,一直坚称跟这杜怀没关系,只是寻常的卖酒与买酒关系。”
“杜?”靳月皱眉,会不会是一种暗号之类的?
“是!”罗捕头颔首,“安师爷觉得事情太凑巧,可能是寻常的寻仇之类,又或者是买卖不公,引起的一些争执所导致。具体吧,还得看接下来的调查!”
靳月敛眸,兄长是想查到那帮人的落脚点吧?
一抬头,安康生出现在前面,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过来,冲着他们招手,“人跑了!”
跑了?
明珠率先跑过去,冲进了小酒馆。
人去楼空,一无所踪。
小酒馆的楼上小房间里,火盆里只剩下早已褪去温度的灰烬,显然是之前焚烧的,其他的……委实没什么异常,瞧着也就是最寻常不过的小酒馆罢了!
“跑了,那就绝对有问题!”罗捕头轻哼,“后院里都是酒……应该会有酒窖吧?”
安康生点头,“猜对了,这些日子,咱们一直盯着他们,所以这酒馆里若是有人出来,咱们必定会知道,可没人发现他们消失,势必有密道!去后院!”
后院原本是个酒窖,但是搬开那些酒坛子,底下竟然有块木板,掀开木板之后,下面便是黑漆漆的密道,也不知道这密道会通往何处?
“我已经让人下去了,待会就能知道,这条密道通往何处。”安康生意味深长的望着靳月,“这小酒馆的账本在我手里,我发现他们每月十五都会去城外的酒坊里运酒。”
“傅家的酒坊在城外。”靳月道。
安康生笑了笑,“又不是找你家买酒,你那么紧张作甚?”
“做生意的自然是怕买卖不成,若是这酒馆掌柜买的是我家的酒,回头跑路了,我找谁要钱去?”靳月顺着杆子往下爬,“对了安师爷,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安康生点点头,指着账本上的签字,“看见没有?”
“杜康?”罗捕头愣了愣,“怎么又是杜?这嘟嘟嘟的,没完了是吗?”
靳月皱眉,“所以,这可能是一种暗号?”
杜?
“我觉得也是。”安康生颔首,“京都城内姓杜的不少,城外倒是不多,尤其是这杜康二字若是能掉个个,倒是让我想了城外的……”
罗捕头一拍大腿,“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我这猪脑子,杜康……康都酒庄!安师爷,不知道你想的,跟我是否一样?”
“康都酒庄?”靳月皱眉,“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你才来京都城多久,这康都酒庄比你们傅家的酒庄,更长久一些,他们只做酒庄生意,跟京都城里的不少管家富户都有生意往来,后来因着傅家的酒庄兴起,将他们的生意渐渐占了去,这名声方淡了。”罗捕头介绍,“他们之前是从不做散户的生意,尤其是这么小的小酒馆,瞧不上眼呢!”
靳月明白了些许,“所以杜怀,酒馆掌柜,和城外的康都酒庄,三者之间应该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三种身份,是因为什么才能联系在一起呢?”
杜怀是当年的匪盗之一,这掌柜的必定也脱不了关系,还有城外的康都酒庄……难道当年逃离矶城的匪盗,都躲在了那酒庄里?
安康生也怀疑过,只不过……
“康都酒庄的背后有点复杂,跟宫里宫外的都有一些关系,所以即便要查,也不能轻举妄动。”安康生叮嘱,“他们之前是直供宫廷,后来供达官贵人,如今跟某些人依旧关系密切!”
“比如,燕王府?”靳月问。
安康生瞧了罗捕头一眼,罗捕头摇头,“燕王府,丞相府,还有尚书府……”
“不就是供酒?还能上天?”靳月冷哼。
有些话还真是不好说,说不定真能上天。
“别胡思乱想了,先回去跟知府大人请示一下,免得到时候惹出乱子不好收拾。”安康生倒是思虑周到,关于“三杜”这件事,必须忍耐。
明珠刚想开口,却被靳月眼疾手快的拽住,示意她莫要着急。此事定会有个结果,但是在结果到来之前,必须稍安勿躁,莫要因为一时不忿而坏了大局。
“好!”靳月颔首,“那你们先回知府衙门,同苏大人商议,若是可行,便叫上我,我这身份好歹也能做个挡箭牌!”
罗捕头笑着点头,打趣着应声,“是,公主!”
出了巷子,靳月站在街边,瞧着衙门一行人离开,转头便瞧见了蹲在街角的乞丐,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极尽破烂,浑身上下臭烘烘的。
靳月的嗅觉本就比一般人灵敏,自然是要退避三舍,然则下一刻,她忽的顿住脚步,若有所思的回眸瞧着那乞丐,不知是因为掉进臭沟里还是掉过粪池,刺鼻的味儿……路人根本不愿靠近分毫,遑论施舍。
“少夫人,您看什么呢?”霜枝捂着口鼻,“咱们快些走吧!”
不过是个乞丐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靳月揉揉鼻尖,“有铜板吗?”
霜枝赶紧掏出一文钱,“少夫人,奴婢去……”
“给我!”靳月眉眼嘲讽。
霜枝慎慎的递给她,“可别靠太近,您的鼻子会受不了!”
“你以为我要给她吗?”靳月笑得凉薄,把玩着掌心的铜板,“一文钱?她也配?”
霜枝和明珠面面相觑,不知其意。
铜板被丢掷出去,绕着破碗咕噜噜滚了一圈,然而咕噜噜的滚远。
靳月居高临下,“有些人自诩尊贵,实则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