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知道的。”裴春秋脱口而出。
细柳挽唇,莞尔一笑,“那她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呢?连宋宴都知道,你一直在寂冷阁徘徊,可燕王妃身为知情人,对你听之任之……”
“你是说……燕王妃利用小王爷的手,杀我?”裴春秋愕然。
细柳没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刹那间,裴春秋面色惨白,仿佛想明白了些许。
“外人眼里的燕王妃,柔弱端庄,贤良淑德,她怎么可能做这种杀人见血的事情?若是有,那也得名正言顺,让燕王或者小王爷杀了你。你在燕王府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燕王妃若是杀了你,她便会被人诟病,忘恩负义这四个字,怕是抹不去了!”细柳歪着头瞧他,“听明白了吗?”
何止是听明白,简直听得脊背发凉,浑身冷汗直流。
裴春秋是个大夫,住在燕王府这么多年,说起来也是燕王府的老人。
“那些年,燕王、燕王妃、小王爷,乃至于郡主,他们病的伤的,何处不是我给治的?”裴春秋直摇头,“为燕王府效命了半辈子,原是为了还这庇护之情,可谁知道临了临了的,他们有了替换,就毫不犹豫的将我踹开,真是心寒如此!心寒如斯!”
细柳敛眸,“寂冷阁不用去了,会有人替你去的,在那之前,我得从你身上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裴春秋愣怔。
隔了好一会,细柳才从药庐里出去。
“师父,怎么办?”小童问。
裴春秋眉心微凝,“还能怎样?听她的。”
“您就不怕吗?”小童咽了口口水,“万一她别有目的,把您卖了呢?”
“卖了?”裴春秋一般揪住小童的面颊。
疼得小童吱哇乱叫,“师父,轻点轻点,疼疼疼……”
“我这把老骨头卖了还能值多少钱?还不如你小子嫩皮嫩肉的,宰了吃还能过个年!”裴春秋狠狠撤了手,“废话少说,跟我进来,从现在开始,我得装死!好好的装个死!”
小童揉着脸,疼得直哆嗦,“知道了知道了!”
药庐,木门紧闭。
冬日的冷风吹得枯枝哗哗作响,大有摧枯拉朽之力,冷得人瑟瑟发抖。
侍卫嘴里哈着白雾,急匆匆的跑进院子,程南就立在檐下,听得侍卫来报,说是裴春秋去了寂冷阁那边,问要不要放他进去?
程南面色微沉,转身进了屋。
因着此前刮去了腐肉疗伤,宋宴奄奄一息,伏在床沿边喘着粗气,听得程南脚步匆匆,他心里便隐约有了底,怕是寂冷阁那边出事了。
事实,诚然如此。
“小王爷?”程南行礼,“裴春秋去了寂冷阁,底下人问,要不要放他进去?”
宋宴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脊背上钻心的疼。
“小王爷!”程南慌忙摁住他,“您别起来,身子要紧,背后伤得不轻,还是得小心将养着才是!若有什么吩咐,交代卑职就好。”
这么一挣扎,宋宴的额头瞬时有冷汗涔涔而下。
“小王爷?”程南骇然,“您觉得如何?”
宋宴咬着后槽牙,“扶本王起来!”
无奈,程南只得搀着宋宴起身,“小王爷您小心着,千万不要扯动伤口,小心、小心……”
“放他进去!”宋宴眸色幽沉,“本王倒要看看,他在玩什么花样,若是发现他有不轨之心,立刻、马上杀了他!”
程南眸色闪烁,“小王爷?”
“怎么?”宋宴冷着脸,“想说什么便说!”
程南面色铁青,“裴大夫对燕王府终究是有苦劳的,若然真的有二心,是否也能网开一面?他此前救过王爷,也救过……”
“你是不是想替他求情?程南,你好大的胆子!”宋宴眦目欲裂,“你也想背叛本王吗?”
程南骇然,扑通跪地,“卑职不敢!请小王爷恕罪,卑职只是实话实说,卑职……”
裴春秋在燕王府多年,程南亦是受过其恩惠,所以此番宋宴要动裴春秋,程南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终是做不到泯灭良心,做不到……
“起来吧!”宋宴面色惨白,“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