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齐丞相被请到了刑部,瞧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眉心微蹙。
“虽说是天气寒凉,然则又是风吹雨打,又是日头晒的,腐臭是无可避免的。”刑部尚书叹口气,“这衣着与原来不太一样,但是形体瞧着还算相似。”
说到这儿,刑部侍郎将一样东西交到了丞相的手里,是一块撕碎的血帕子,“这东西是当日慕容侯爷离开的时候留下的,说是悬崖边上捡着的,可能是至关重要的证据,便一道送入了刑部,丞相您看……”
染血的帕子,材质倒是金贵,瞧着并不像寻常人可用。
摩挲着手中的帕子,齐丞相面色微沉,“验尸结果呢?”
“被外力震碎了头盖骨,脑浆迸裂而死!”尚书低声开口,“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饶是江湖人,大概也需要费点气力。”
齐丞相瞧着摆在尸台上的人,眉心紧皱。
“一掌下去,血肉模糊的,再加上是在悬崖底下找到的,所以尸身并不算太完整,所幸的是挂在枝头上,那些野狼野狗的闻着味儿,却也无可奈何!”刑部尚书犹豫了一下,“丞相大人,您看这……”
齐丞相将帕子搁在一旁,“兹事体大,切不可传出去!”
“是!”刑部尚书赶紧行礼,“那咱么就把这事压下来。”
齐丞相点头,“先压下来,等本相面君之后再议!”
“是!”
“是!”
这件事必须得尽快上禀,齐丞相连夜入宫,进了皇帝的御书房。
帕子搁在桌案上,烛光里的血色愈发浓艳,像极了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只是这朵梅却是阎王殿前花,开得越艳越要命。
“皇上?”齐丞相躬身,“八九不离十!”
宋玄青当然知道,否则宋宴跑什么?再加上那尊白玉送子观音的事,他更加肯定这尸体应该是燕王宋云奎无疑,这老匹夫图谋不轨,老谋深算,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算计他人不成……终是被他人所算计。
“皇上,燕王诈死出现在京都城外,显然是图谋不轨。”齐丞相叹口气,面色凝重至极,“难怪燕王妃谋反,小王爷逃出京都城,定是之前就安排好的弃车保帅!”
宋玄青点头,视线从染血的帕子上收回,“朕知道。”
“皇上。”齐丞相又道,“臣以为,燕王府既然已经落罪,干脆就落得彻底,不能再给其翻身的机会。宋云奎虽死,可宋宴还潜逃在外,不少燕王府的余孽依旧蠢蠢欲动,等着宋宴卷土重来,燕王府东山再起!”
宋玄青双手抵在案前,眸色幽邃,“朕当然知道其中利害,燕王府盘根错节,势力不容小觑,要将其连根拔起,朝廷定也伤筋动骨,所以朕不敢大刀阔斧!”
“臣有一法子,可行之!”齐丞相躬身,“燕王战死的消息,一直秘而不宣,但朝中定然也有人知晓。皇上可以下诏,燕王府谋反之罪已昭告天下,其罪不可赦,但皇上念其功勋,予以战死的燕王厚葬,只追究燕王妃和出逃的小王爷之责便罢了!”
宋玄青直起身,“丞相的意思是……”
“一则,燕王终究是皇室,若是加以追究重则,外人会以为皇上不念情分,二则燕王战功赫赫,咱们这么做能暂收人心,免得落人口实,给他们造反的借口!”齐丞相细细分析。
都是朝堂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狐狸,谁还不会玩两手聊斋?
“三则,正好借着这机会,皇上也能看清楚,到底谁是燕王同党,以后有个防范!”齐丞相想了想,“皇上,您以为如何?”
宋玄青深吸一口气,“您到底是朕的舅舅,在某些方面还是要您多费心。朕虽然亲政已久,可对于朝中文武私底下的那些事,朕委实不如舅舅!”
“臣身受皇恩,不敢负君!”齐丞相行礼,“臣年纪大了,能为皇上尽点心做点事儿,已是莫大的殊荣!”
宋玄青拍着齐丞相的肩头,“舅舅客气了,眼下无人,朕也不妨跟您说点知心话。朕知道,朝中党派众多,很多人私底下连成一气,与朕叫板……当中最厉害的便是燕王一党,所以此次,朕必除之,需永绝后患!”
齐丞相心知肚明,他这外甥是想借刀杀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