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言出必践,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梧桐咬着牙,“宋濂,你听到了没有?”
宋濂哼笑,“你能出去再说吧!在这里威胁我是没用的,当了鬼也是游魂野鬼,你终究是南玥的人,在北澜死了……算是客死异乡,魂魄不能归故里,真是惨!”
“说得自己好像不是客死异乡?”梧桐冷笑,“你跟我有什么差别?我再不济也是囫囵个的,你是个瞎子,若是我丢下你跑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隔着一堵墙,她没能看到宋濂唇角的讽笑。
瞎子又如何?
他当了半辈子的瞎子,又不是头一天做瞎子,他当个瞎子也好,世人对于瞎子只有鄙夷和嘲讽,不会有防范和警惕……他不就是靠着这一特殊的本事,活到现在吗?
还做了,燕支国的王。
梧桐真的在装病,疼得咿咿呀呀的,狱卒怕出事,这毕竟是重囚牢房,容不得丝毫的闪失,然则牢门一打开,狱卒将人抬出了大牢,便出了事。
隔壁牢房里不知道忽然钻出一根被削尖的木棍,直接刺穿了狱卒的脖颈。
梧桐睁大眼睛,躺在地上愣怔,瞧着宋濂用那削的木棍,杀了两个狱卒,那鲜血飞溅起来,染了她半张脸,灼烫着她的肌肤。
呼吸一窒,她是真的没想到,这瞎子心思诡谲也就罢了,下手竟也这般快准狠,说句难听的,让梧桐下手,她未必敢这般狠辣。
木棍,穿喉!
“还愣着干什么,开门!”宋濂一声低喝。
梧桐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自狱卒的身上摸出钥匙,为宋濂开了门。
门一开,宋濂便往外走。
“你答应过我的!”梧桐提醒。
宋濂面色黑沉,“我答应过你,自然会做到,先出去再说。”
梧桐紧随其后,然则没走两步,她忽然驻足,若有所思的瞧着宋濂的背影,“你经常来这儿吗?”
“笑话,这是北澜大牢,你以为是自家后花园?”宋濂绷直了身子。
梧桐瞧着他的背影,复而瞧着他的断腕,“你的眼睛,看得见了?”
“我是个瞎子!”宋濂继续往前走,“怎么可能看得见?”
可为什么一个瞎子,在陌生的地方,却能行动自如,宛若无人之境?
若说是瞎子有些特殊的本领倒也罢了,可他走得太快,脚步间没有看到半分犹豫,这才是让人觉得可疑的。
“可我觉得,你好像能看见。”梧桐跟在他身后。
宋濂的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依旧是那副目无焦距的样子,依旧是那张似笑非笑的容脸,只是在大牢里受了刑,整个人血迹斑驳的,让人瞧着有些阴测测的。
“你不是说要打开柜子?”梧桐已经站在了柜子前。
宋濂却抽出了墙上的长鞭,紧捏在手里,又将一旁的短刀别在腰间,“自己取武器,只要出了这个门就安全了!”
“为什么?”梧桐不解,“这是北澜的大牢,与大周不一样,而且……”
宋濂不愿理睬她的唠叨,托了托自己的断腕,额角的薄汗涔涔而下,疼痛是一阵一阵的,也让人更加清醒,“你那么多问题,是不想走了吗?还是说,你是故意放我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梧桐愤然,“我救了你,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既然怀疑我,你出来干什么?不如回到你的牢房里!”
宋濂也不管她,抬步就往外走。
想了想,梧桐寻了一把刀,提在手里跟在宋濂的身后。
“外头是不是有人接应?”梧桐问。
宋濂勾唇,笑而不语。
他这副样子,其实很可怕,尤其是梧桐心内有些虚,见着他凡事了然,而又不肯透露的样子,总觉得他似乎是知道她已经背叛了他。
远远的,拓跋熹微与靳月站在墙后。
“你确定他会说实话吗?”拓跋熹微皱了皱眉,“我总觉得这人心思诡谲,不是那么容易能撬开嘴的,你这法子估计不奏效,回头我们还得去把他抓回来。”
靳月轻笑,白了她一眼,“他在大周的牢里突然间消失,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他有问题,一般来说,瞎子对熟悉的地方有感官记忆,那是正常的,但陌生的地方还能行动自如,你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