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呼延赤近前。
耶律桐心头一窒,下意识的退后,“父兄上得战场,我心里存忧,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仅仅如此?”呼延赤不相信。
耶律桐咬唇,倔强的不再回答,既然不信,自然不必再多言。
“小桐!”呼延赤忽然将她圈在怀里。
耶律桐心惊,却也不敢太过挣扎,只抬着一双猩红的眸,直勾勾的盯着他,若不曾遇见慕容安,兴许她真的就认命了。
可是老天爷,让她遇见了。
“你是我未来的皇后,未来的妻子,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吗?”方才险些失去她,这个意识的觉醒,让呼延赤至今心有余悸,“小桐,小桐……”
他一遍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低头瞬间便噙住了她的唇,属于女子的柔软,带着一丝丝沁凉,足以让人欲罢不能。
“狼主!”耶律桐别开头,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脖颈间。
脖子一缩,她浑身绷紧,抵触得那样的明显。
呼延赤极为不悦,他对她的喜欢和欲,都表达得那么清楚,何以她还要抗拒?从一开始,她就该有献身的觉悟,因为他们终究会成为夫妻。
这是既定的结局!
下一刻,呼延赤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大阔步走向软榻。
耶律桐骇然心惊,猛地瞪大了眼睛。
……
一场仗,从天明打到天黑,后帐内的火光早已燃起,血雨腥风笼罩周遭,秃鹫围绕着战场飞,那声声锐鸣,不知刺痛了谁的心。
黄沙掩去,多少不归人!
因着呼延赤的突然离场,导致南玥军心微动,第一场战役,被大周的军队打得七零八落,耶律父子有心力挽狂澜,也只是让自己输得不至太惨。
铩羽而归,鸣金收兵!
慕容安还是坐在那里,掌心里的马缰,在虎口处生生勒出了一道红痕,看到呼延赤带着耶律桐回去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负责的,一半如释重负,一半意难平。
一场大战,这只是个开始,各自扎营,重蓄力量,以待下一场阵仗的到来。
“将、军!”副将掀开帐帘。
慕容安进帐,一众将、军早已等候多时,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彩,身上的战袍还染着血,等候着慕容安布置明日的任务。
瞧着一双双未褪杀欲的眼睛,带着希望,也带着坚定,慕容安深吸一口气,“坐!”
“谢将、军!”众人异口同声,齐刷刷落座。
军务,是绝对不能耽误的。
赢了第一场,是好事,但绝对不能骄傲自满,南玥始终是强敌,他父亲慕容珏在世时,尚且未能平息边关战火,他资历尚浅,更得小心谨慎。
只是不知为何,今夜的他,心头特别乱,有些莫名的慌……是因为她吗?
她,还好吗?
耶律父子浑身血污的回到营帐,未能见着耶律桐身影,二人在呼延赤帐前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被传召进帐子。
帐子内没有耶律桐的身影,但……
呼延赤衣衫半敞,瞧着他略显倦怠的模样,再见着软榻上凌乱万分,空气中弥漫着靡靡之气……耶律父子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们的小桐呢?
“狼主,臣回到帐中这么久,一直未见着小桐,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耶律长河躬身行礼。
呼延赤揉着眉心,“不知道,我睡醒就没见着她,派人去找找,务必要找到她!”
醒来时,床褥上那一抹艳色,让他很是心情愉悦,虽然南玥的人并不太在意这些,但这是他从小挑选的皇后,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该有这样的忠贞要求。
“是!”
当天夜里,耶律父子找了一夜,都没找到耶律桐。
该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在沙棘林后面的空地上,他们才找到耶律桐和翠微,两个人的眼睛又红又肿,大概是昨天夜里哭过。
好在,人没事。
只是从那以后,呼延赤看耶律桐的眼神便全变了……俨然是自己的所有物,当然,那种念头便也压下去了,不怕她再跑。
耶律桐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逃离的念头再次萌发,愈发的不可遏制,只是她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好?
没有人帮她,除了翠微,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哪怕是父兄亦不会帮她。
孤立无援如她,卑微挣扎亦如她。
一场战,持续了整整七天还没结束,只是自第一天见过耶律桐之后,慕容安再也没有见过她,他寻思着,应该是耶律父子或者呼延赤,不许她再出战。风沙刮在脸上,真疼!
望,也望不到她啊!
好在,靳月这边没什么事,对慕容安而言,也算宽了心,他的妹妹在北澜诞下孩子,龙凤双生,母子平安!
月子里,靳月被照顾得极好,事无巨细,傅九卿能做的都尽量自己去做,连霜枝和明珠也不让插手,哪怕是帮着靳月擦身,亦不愿假手于人。
他将靳月精心的养着,生怕又一丝一毫的闪失。
“你这是心有余悸?”靳丰年问。
傅九卿正捋着袖子,在水盆里洗手,靳月吃了药躺着歇息,他才得空能稍作休息,伺候月子没有想象中的简单,极是辛苦,但是他乐在其中,心甘情愿。
“没有男人,会伺候女人坐月子的,底下这么多奴婢,霜枝和明珠也都在,平素伺候她惯了,你大可不用事必躬亲。”靳丰年心里是暖的。
靳月得傅九卿如此照顾,后半生必定是安稳无虞,他老怀安慰。
“老嬷嬷说,月子里若是心情不悦,或者没照顾好,出了月子亦会影响她的身子康健,我还指着与她长长久久,自然不愿假手他人。”他说得极为认真。
声音很轻,却带着执着。
自己的下半生,还是靠自己守着为好,谁来伺候,他都不放心。
临了,傅九卿稍作停顿,“横竖她此生,也就这么一次月子。”
靳丰年微微一怔,轻轻点了下头。
一个月,那么短。
一辈子,那么长。
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公子!”
刚走出房门,傅九卿便瞧见回廊尽处,急急忙忙跑来的君山,慢条斯理的放下袖口,神色淡然的问了句,“何事?”
“丞相死在了东启。”君山呼吸微促。
傅九卿捋袖口的动作稍稍一滞,长睫半垂着,终是轻哼了一声,“动手了!”
“是!”君山颔首,“公子,主君的身子愈发不济,这两日一直在吃药,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连早朝都……您说这八皇子会不会提前动手?”
傅九卿摇头,目色幽然的瞧着被风吹得枝丫乱颤的杨树,“他是个极为谨慎之人,若无十足把握,绝对不会动手,他既然已经在准备,必定是要等到一个契机,眼下还不是好机会。”
乌岑刚死,消息传回北澜,众人未见尸体,不一定会相信,所以……
“格里越急着跟西梁的袁虎臣联络,那么他的破绽就会更多,慕容天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敢送上门去,慕容天涯就不会放过他!”傅九卿负手而立,“等他们咬得差不多了,就该轮到我了!”
靳丰年一听不太对,“你都谨慎成这样,他们还不放过你?”
“只要我是七皇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他们凭什么放过我?就凭我不争不抢,不屑这天下?他们敢信吗?”傅九卿面色微沉,“一旦格里有什么闪失,莫桑就该拿出杀手锏……来找我了!”
靳丰年不明白,“何为杀手锏?你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不是把柄,是一条命。
一条,人命。
“是!”君山应声。
靳月这月子倒是做得极好,待出了月子,她委实圆润了不少,倒是傅九卿,整整瘦了一圈,瞧着像是被她苛待了一番。
然,她无恙,他乐意。
这两日,主君身子稍稍好转,雪妃一直在近前伺候着,关于沙场点阅兵将之事,亦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用主君自己的话来说,北澜人……得重诺。
靳丰年站在街头,瞧着街面上的热闹,略有些头疼,方才,他好似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