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卿敛眸,“待月儿好转,你便回去,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好!”裴春秋颔首。
道路千千万,偏偏走了最难走的那条,但既然走了,便得走到底,慕容家的人,没有走回头路的习惯。
就好比现在的慕容安,既然已经将耶律桐抱在了怀里,再没有撒手的可能。
这些日子,耶律桐一直住在小院子里,心情倒是渐渐的平复下来,只是夜里仍是不怎么安生,偶尔还是会被噩梦惊醒。
好在,慕容安都在。
边关无战事,百姓庆丰年。
将、军卸盔甲,闲时敲棋子。
“将、军!”副将拎着一条鱼急急忙忙的赶来,“刚从河里抓的。”
慕容安捋起袖子,“放厨房去,回头我……”
“将、军?”副将瞧了一眼四周,确定耶律桐不在,这才压低声音道,“军中来了一人,说是什么大长老?卑职不太清楚此人,是个老头子,说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
慕容安眉心突突的跳,“大长老?还在军中?”
“卑职让人,去把人从军中接过来?”副将问。
慕容安点头,顺手接过他手中的鱼,行至厨房外头的水槽边,动作麻利的刮鳞去鳃,将鱼洗剥干净,“把人接到客栈里,再来回我。”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了一眼微敞的房门,“别让夫人知道。”
“是!”副将心领神会,行了礼便退下。
须臾,耶律桐也不知从哪儿挖来一篮子蘑菇,屁颠颠的凑到慕容安跟前,“安哥哥,这东西是不是可以吃?”
慕容安往她篮子瞧了一眼,剑眉微蹙,“我给你的蘑菇无毒,可以吃,这些……不太适合,或者你且放边上,待我得空挑拣一下,这东西可不敢胡乱吃。”
“嗯,我以后只吃安哥哥给的蘑菇,这些……搁着罢!”耶律桐笑嘻嘻的进了屋子。
待洗了手,瞧见桌案上的鱼汤,耶律桐满面惊喜,“今晚有鱼汤。”
“下午刚送来的,新鲜得很,知你爱吃鱼,特意给你做的。”慕容安为她盛饭,“跟个小猫似的,这么爱吃鱼。”
耶律桐望着他笑,只觉得此生圆满了,曾经的那些苦痛都变成了值得!
“夜里我要出去一趟,你一个在家乖乖的,可行吗?”慕容安试探着问。
耶律桐唇角的笑,稍稍一窒,转而点点头,“可以!”
犹豫了半晌,慕容安往她碗里夹菜,“为何不问,我去哪儿,去做什么?”
“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不管你去哪,我都不担心,只要你能安全的回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问。”耶律桐扒拉着饭,“安哥哥……会回来吧?”
慕容安笑了,伸手摸着她的额发,如同逗弄着小猫小狗,眸中满是宠溺与温柔,“家在这里,你在家里,我能去哪?”
“那便是了!”耶律桐笑盈盈的瞧她,眉眼弯弯如月,“我等你回家。”
慕容安点点头,“是因为公务,不是太着急,但……”
“你只管去,我等得!”她抿唇。
慕容安为她盛一碗鱼汤,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待吃过饭,慕容安便离开了小院,及至门口,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小院内的耶律桐,这丫头还蹲在角落里,挑拣着她摘的蘑菇,估摸着还是有些馋。
“将、军!”副将行礼,“人已经安置妥当,就等您过去。”
慕容安颔首,面上平静,心内却是五味陈杂。
客栈内。
大长老早早的吃过饭,只等着慕容安过来,有些事儿还是得说清楚,解释一下,免得慕容安蒙在鼓里,到时候不知轻重。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慕容安款步进门。
大长老“蹭”的站起来,“公子!”
“大长老莫要客气,平素都是月儿同你们联络,但你我也不算陌生。”作为“安康生”的时候,慕容安进出过离魂阁,的确不算陌生。
大长老颔首,“公子见到耶律姑娘了?”
“她在我身边。”慕容安并不瞒他,“她……很好,只是夜里会做噩梦,所以我想知道,她在南玥的军帐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大长老略显犹豫,倒不是不相信自家公子,只是……人心易变。
“公子若是知道,耶律姑娘遭过不少罪,您是否会、会……”大长老踌躇。
耶律桐承受了多少痛苦,大长老比谁都清楚,委实心疼这小丫头。
“我想知道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不是给自己找理由和借口,做出负心薄幸之事。”慕容安拂袖坐定,面色沉静,“我想解开她的心结,让她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不至于日日夜夜的噩梦缠身。”
大长老点头,“我便知道,公子不是无情义之人。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若是说了真相,反而让耶律桐失去依靠,那便是真的造孽。
“原本,我是跟月照一块前往南玥,奉小姐之名,助公子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后来途中出事,月照只能返回京都城,我便只身去了南玥。”大长老娓娓道来,“在南玥,我见到了南玥的大巫医,得大巫医和本族族长的帮助,这才有资格进入军营。”
“咱们是去送药的,谁知到底去晚了一步,我们赶到军帐的时候,狼主正打算带着耶律桐回朝。”大长老若有所思的瞧着慕容安,“南玥未来的皇后,身份何其尊贵,可是……可是当天夜里出了事儿,帐子里一阵闹腾,狼主用鞭子抽了耶律桐,打得她死去活来,浑身血淋淋的。”
慕容安默不做甚捏着杯盏,指关节泛着瘆人的青白色,一双冷眸散着骇人的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