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是好事,但若是太聪慧,便是慧极必伤。
傅九卿下车的时候,瞧一眼马车上的靳月,徐徐伸出双手,“我抱你下来。”
“这是皇宫!”靳月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还要这么做?”
傅九卿点了一下头,并不解释,依旧伸着双手,那意思何其明显。
靳月不再拒绝,她很清楚他的性子,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她能做的便是配合,支持。唇角带笑,她伏在他怀里,由着他抱进宫。
一路上,宫人们也不敢抬头看,只是这样背过身,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瞧见。
傅九卿抱着靳月,走得极是稳当,一步一个脚印,怀里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
入了正殿,傅九卿才将靳月放下。
说实话,看着傅九卿抱着靳月进来,宋玄青的面色不是太好,一则也是略有担心靳月的身子,二则傅九卿太能戳人心。
“吾皇万岁!”傅九卿协靳月一道行礼。
宋玄青拂袖,“赐坐!”
不管什么时候,傅九卿第一时间关心的是靳月,瞧着她坐下之后,这才淡然落座。
待海晟奉茶完毕,宋玄青终是开了口,“眼见着月儿的身子已经好转,朕这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你们看看这个吧!”
海晟毕恭毕敬的将一封折子递到了傅九卿面前,“七皇子,北澜来的!”
北澜来的,无外乎便是主君的催归信,儿子和媳妇在大周待的时间太久了,主君不放心,更怕他们不回来,因为傅九卿闯出石城,便足以证明靳月在他儿子心里的地位。
那是比命,比那两个小崽子,更重要的存在!
“是主君?”靳月皱眉。
傅九卿点头,即便不用看也知道,这里头写着什么,瞧了两眼,便将折子递给了靳月,“你也看看,心里有数就好!”
主君倒是没有多说,只是提及了两个孩子的事儿,显然,这封折子原就是给靳月看的。
“主君真是一个劲的往软肋里扎!”靳月挑眉,笑得有些无奈,“劝不动你,来劝我,又怕劝不动我,就拿孩子来要挟我,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宋玄青叹口气,“折子你们都看了,所以朕传召你们入宫,是想听听你们的意思。当然,目前太后并不知道这件事,等你们决定好了,再找个机会跟太后说!”
顿了顿,宋玄青意味深长的望着傅九卿,“太后年纪大了,经不得刺激,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着……”
说到这儿,宋玄青苦笑两声。
罢了,不说也罢!
傅九卿瞧着靳月,“你的意思呢?”
“我听你的。”靳月将折子搁在手边的小方几上,“宋宴已经死了,京都城一片太平,边关安生,有兄长驻守,倒也没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傅九卿报之一笑。
听得这话,海晟悄然瞧了一眼自家皇帝,见着皇帝眉心舒展,终是如释重负。
“皇上!”傅九卿起身行礼,“过几日,裴大夫诊过脉,确定月儿身子无恙,咱们便启程回北澜,还望皇上允准,亦示两国邦交,友谊深厚。”
宋玄青点了头,“准!”
“太后娘娘那边,月儿会亲自去说。”靳月起身行礼。
宋玄青松了口气,“这自然最好。”
待傅九卿与靳月离开,宋玄青唇边的笑意渐散,眉目凝重。
“皇上,您……”海晟低声开口,“真的送七皇子和皇妃回北澜?”
宋玄青徐徐起身,缓步行至殿门前,冷眼瞧着外头盛放的花儿,那样的艳丽夺目,鲜艳多彩,“放,天下可太平,大周可保数十年无虞,杀,战争立起。一个是北澜主君的爱子,一个兄长驻守边关,两人都没有明说,但也都说得清楚!朕能如何?”
能如何?
明知道傅九卿太聪明,回到北澜之后势必会成为北澜之主,若是他起了贪念,只怕大周与北澜之间,战火不休,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
“好在,靳月是顾念旧情的,她没要求带走任何人,便已经是给朕留了台阶,朕若还不知道下台阶,怕是要落个众叛亲离,妻离子散的下场了!”宋玄青苦笑,“汲汲营营,不就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罢了,权当是赌一场,朕这一路走来,哪回不是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