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敦贵妃逐渐苍白的面色,主君又是叹了口气,“你为何吓成这样?可知在诸多嫔妃之后,我最疼的还是你们母子?这些年,你难道还没感觉吗?我到底是老了,老了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在身边,有你和小九陪着,够了!”
“主君?”敦贵妃哽咽,“您会好起来。”
主君摇摇头,“好不了了,咱们不是那些酸腐文人,虽然也期望千岁万岁的,可到底不现实,否则我也不会躺在这里,吃那些苦哈哈的药。续命这东西,其实就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是真的不行了,窗外的叶子,眼见着都要落干净了。
“主君?”敦贵妃拭去眼角的泪,挤出苍白的笑靥,“臣妾会陪着您。”
主君望着她,仿佛是在想着什么,半晌都没有说话。
终是,一声叹。
主君拍着她的手背,“临了临了的,陪着我的只有你!”
敦贵妃望着他,忽然想起了昔年初初见着主君时候的样子,意气风发,盖世英雄,那是所有女人所仰盼的对象,那么高高在上,杀伐在握。
她也跟那些女人一样,仰望着这位北澜之主。
后来,他给了她所有的宠爱,整个后宫没有人像她这般,盛宠优渥,而且这一宠就宠了那么多年,连带着岁寒一道,成了整个皇宫里,最得宠的人!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
温暖过,也甜蜜过,即便她知道,主君透过她……像是在看某个人,但那些宠爱是真的,这么一想似乎也就释然了。
反握住主君的手,敦贵妃笑得凄美,温柔的低唤了一声,“主君!”
天亮的时候,岁寒没等到敦贵妃回来。
“主子?”清泉有些为难,“先吃吧!”
早膳都上了,再不吃怕是要凉了。
“好吧!”岁寒撇撇嘴,“也不知道母妃什么时候回来!”
清泉想了想,低声道,“想来您已经是太子了,贵妃娘娘的身份,应该也会有所不同。”
“会如何?”岁寒抿唇。
难不成父皇是要立后?
立他的母妃为北澜的皇后,这可能吗?
岁寒有些激动,怀揣着心事怎么都吃不下,草草的吃了两口,便快速往宫外跑。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清泉忙问。
岁寒瞥他一眼,“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自然是要去七皇府,如果有什么事情想不同,那就得去找,可以想通的人!”
显然,傅九卿和靳月便是岁寒心目中,可以想通任何问题的那个人!
七皇府内。
嬷嬷正在教靳月,如何替小狐狸崽子换尿布,这白白嫩嫩的小家伙,踢踏着小胳膊小腿的,然后美滋滋的吃着小拳头,弄得靳月手忙脚乱,委实有些吃不消。
第一次当娘,总归是要慢慢学习的。
“多试几次就好了!”霜枝笑道。
此前在月子里,都是傅九卿一手打理的,后来出了月子,还没休养好便去了大周,是以在照顾孩子这方面,她还不如傅九卿熟练。
忽然……
“滋”的一声,若不是靳月反应够快,只怕这小子的尿要滋在她的脸上了!
靳月愣了愣,有些懵逼的瞧着掩唇偷笑的霜枝和明珠,“这……”
“没事,习惯就好!”霜枝笑道,“少夫人,您莫慌,慢慢来。小主子不会一下子长大,您有的是时间!”
靳月点点头,这倒是!
外头,丫鬟急急忙忙的进门,“皇妃,九……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明珠有些回不过神。
霜枝忖了她一下,“九皇子!”
“让岁寒过来吧!”靳月笑了笑。
这个时辰,傅九卿还在朝上没回来,岁寒这太子倒是做得惬意,主君竟也没让他上朝。
“小月月!”岁寒进门。
靳月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真是做了太子的人,这身行头都与往常不太一样了,让我看看……嗯,穿得有模有样的,甚好!”
“底下的宫人连夜赶制的,这还只是初件!”岁寒转个圈,“我母妃都还没能瞧见,先跑来让你看看,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七哥了?你若是嫁给我,现在可就是太子妃了!”
这话一出,满堂哄笑。
当然,不是嘲笑。
童言无忌,连岁寒自己都晓得,这只是个玩笑话。
“笑什么,这是事实。”岁寒撇撇嘴,缓步朝着小摇床走去,趴在小床边,伸手勾了勾小家伙的手指,“小月月,子宁和子音什么时候长大?”
霜枝笑道,“太子殿下,您小时候也是这般如此,小孩子得慢慢长大,急不得!”
“好像是这个理儿!”岁寒打量了一下自个,“我也是这么长大的!”
而且现在,依旧还没长成像七哥这般!
仿佛有些气馁,岁寒幽幽的叹口气,“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更快的长大?”
“在有人呵护的年纪,不要急着长大。”靳月轻拍着他的肩膀,“长大了,就意味着什么都要自己扛,风也好雨也罢!若有人与你风雨共担倒也罢了,不然……会很辛苦!”
说着,靳月瞧着两个孩子,“他们长大,我就老了!”
“我还是慢些长大罢了!”岁寒不想让母妃老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