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是要不要脸!
一口一个自己对她有企图,就她这副德行,要清白没清白,要家世没家世,若非说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就是一张脸,但脸生得再好,也被她这副臭脾气消磨干净了。
胤王冷声道:“本王不过是觉得你可疑罢了……还没哪个女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乔薇好笑地摇头:“自恋是病,得治。”
恰巧此时,马车到了陆府,乔薇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六爷着急去看老娘,没心情碰小美人儿,又见她自个儿乖乖地跟过来,很是识趣,便没让她受那皮肉之苦。
乔薇跟着六爷进了陆宅,这还是乔薇第一次见识古代富人的深宅大院儿,亭台楼阁、瑶池水榭、斗拱飞檐、雕梁画栋,无一处不透着奢华与精致。
“六爷,你这宅子多少钱?”财迷病又发作了。
六爷随口道:“忘了,几万两吧?”
乔薇咋舌。
二人进了太夫人的院子,老远便听到太夫人喊疼的声音,下人们烧水的烧水,端盆的端盆,熬药的熬好,忙成一团。
有丫鬟看到六爷,向他行礼,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对大丫鬟道:“把院子门看紧了,不许她出去,明白吗?”
大丫鬟看了看乔薇,点头应下:“是,老爷。”
乔薇眉梢一挑,一个丫鬟也看得住她?未免也太小瞧她了!路上不好跑,这都进了屋,随便易易容、换套衣裳,谁还瞧得出来?
一个小丫鬟端着果盘从旁走过,乔薇随后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小丫鬟一愣,乔薇抬手:“你可以退下了。”
小丫鬟愣愣地应下:“……是。”
“娘!我来了!”六爷着急上火地奔向了正房,正要掀开帘子进去,被一个头发花白的妈妈拦在了外头:“哎哟老爷,产房污秽,您可不能进!”
六爷着急地问:“孙妈妈,我娘咋样了?”
孙妈妈道:“前几天便有些疼了,但不大厉害,太夫人便想再等等,今儿一早,着实疼得受不住,估摸着是真的要生了,才将产婆叫来。”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里头传来太夫人的惨叫声。
产婆叫道:“催产汤呢?熬好了没?快端来!”
孙妈妈忙应她道:“我这就去端!”又转头看向六爷,“您就在外头等着吧,千万别进去。”
六爷听着老娘的惨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乔薇啃着苹果,慢悠悠地溜达到他身边,望着门帘紧闭的屋,道:“六爷,你娘多大了?”
“五十五!”
这年纪还能生?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你爹呢?”
“早死了。”
乔薇惊讶:“这孩子不是你爹的呀?”
六爷抡起拳头,乔薇麻溜儿往海棠树后一躲,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是你爹的呀?那你爹早死了,你娘咋怀上的?”
六爷骄傲地说道:“我娘怀了十年了,一直没生,村子里的老人都说我娘怀的是神胎,等哪日生下来,能庇佑我们整个陆家。”
神胎?你当怀的是哪吒呢?
这六爷瞧着威风凛凛,怎么到了这个问题上,就跟个孩子似的好糊弄?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六爷,古人迷信,甭管什么都能与鬼神扯上点关系,这是看他发达了,才说是神胎,若他是个贫困潦倒的穷光蛋,那些乡亲怕是要说他娘怀的是鬼胎、妖怪。
为验证自己的猜测,乔薇微微一笑道:“你挺着急的,要不我替你进去瞧瞧?”
“你?”六爷一脸嫌弃。
乔薇一笑:“你忘了?我生过孩子的,老有经验了!”
六爷犹豫了一会儿:“……行,你去瞧瞧。”
乔薇进了屋,太夫人就躺在床上,汗如雨下,产婆在给她接生,催她用力,两个稳重的仆妇守在一旁,随时静候太夫人与产婆的吩咐。
看到陌生人入内,众人的面上都闪过一丝疑惑,乔薇笑道:“六爷让我进来瞧瞧太夫人。”
众人打消了疑虑,由着乔薇进来了。
产婆分开太夫人的腿:“用力啊!太夫人您要用力!”
太夫人使了一会儿劲儿,倒在床上:“我没力气了。”
产婆忙道:“参汤!”
一个仆妇立马给太夫人喂了两口参汤。
乔薇握住太夫人的手腕,探了太夫人的脉搏,这分明不是喜脉!
乔薇又趁着整理被褥的功夫摸了摸太夫人的肚子,这一摸,让乔薇的心中滋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太夫人要么是腹腔内有巨大的肿块,要么,就是怀了石胎!
不论哪一种可能,都必须立即实施手术,否则,她会有性命之忧。
……
“什么?你要给我娘动刀子!”院子里,六爷暴跳如雷!
乔薇没了先前的嘻哈之色,面上一片严肃:“她肚子里的东西在危害她的性命了,就这样放任不管,很容易发生恶化,而且她疼成这样,也不知是不是那东西移了位,压迫到别的脏器了。”
“胡说什么呢,我娘是在生孩子!”他娘怀的是神胎,就是!
乔薇正色道:“你娘的脉象根本不是喜脉,你要是不信,再去找几个不认识的大夫来,别一见面就告诉人家你娘肚子里怀了孕,你把肚子遮住,看人家怎么说!”
一番话,让六爷傻了眼,因为不必乔薇提醒,他自己就找人验证过,的确有人说不是喜脉,但他与他娘都选择相信说它是喜脉的大夫。
乔薇接着道:“六爷,你要是还不信就进去问问你娘,这十年她肚子里的神胎究竟动过一次没有?她每个月的葵水又来了没有?”
六爷将孙妈妈叫了过来。
孙妈妈道:“动啦,怎么没动?葵水啊,葵水也是来了的,这几年没了,想来是安胎药起了作用,所以没有出血了。”
还安胎药呢?分明是绝经,不再有葵水了,至于胎动,八成是太夫人自个儿幻想出来的。
六爷的神色有些沉重。
乔薇叹道:“我言尽于此,怎么办看六爷自己。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那是你娘,不是我娘,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难过的也是你。你得想好了,娘只有一个,没了就没了。”
六爷心中其实一直都存在这方面的怀疑,只是没有人替他捅破这层窗户纸,乔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将那层窗户纸割得七零八落。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乔薇:“你……会治病?你是女人。”
乔薇瞪他:“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会治病吗?”
这倒也不是,他早年得过一次重病,去灵芝堂求诊,就是一个女大夫给他看的,那大夫蒙着面纱,一袭淡黄色衣衫,美如仙子,直叫他生不出一丝一毫亵渎的心思。
那位女大夫的医术甚为精湛,医德也不错,他那会儿一穷二白,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女大夫治完他的病,便叫他走了。
事后他发迹了,回灵芝堂找寻女大夫补上诊金,却被告知女大夫已经辞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