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敬道你跟司礼监掌印张公公,私交不错?」
刘春说这话时,不由往孙交身上瞟了一眼。
好似在说,我不是听别人说的,就是端坐在那儿一副假正经的你岳丈说的。
朱浩微笑点头。
「那就难怪了,不得不说,这位张公公也是能人,想必当初在兴王府时屈才了。」刘春感慨一句。
孙交忍不住打量过去。
你个老小子在我女婿面前称赞张佐是几个意思?
知道你们内阁跟司礼监对接,接触很多,但你不觉得,你认为张佐的能耐,都是别人在背后撑腰的结果?
而撑腰的人,正是你眼前坐着的这位小状元,你恐怕不知道吧?
「对了敬道,你还没回过馆吧?昨日里先期回京的,据说已经回去履职,现在都在传闻,说你们这批翰林可能要被外放……不过你不用担心,老夫会尽力替你说话,让你继续在馆中进修。」
刘春说此话时,不由又打量孙交一眼。
此番他的意思却是……老孙啊,你叫我来,大概就是这个目的吧?不用你开口,我主动就包揽下来这活计!
「哈哈哈哈哈……」
孙交哈哈大笑起来。
刘春心想,我说的话这么中听吗?
你孙志同听了这么开怀?
笑得大牙都快笑没了,你这模样,估计只能喝粥吧?咱虽然都是老人家,但老得也不一样,还是你更显老。
朱浩笑道:「外调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只要在京师周边就好。」
刘春回过头望着朱浩,略显惊讶:「你外调的话,还能选择去哪儿吗?」
「呵呵。」
孙交换了种笑声。
刘春听了这笑声,觉得渗得慌,完全听不懂孙交因何而笑。
朱浩心里却透亮,孙老头是觉得自己站在上帝视角,打开所有迷雾看世界,突然有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因此而得意洋
洋,浑然不顾这笑容是有多刺耳,就再那儿嘎嘎笑个不停。
或许当初就不该告诉他那么多,也是朱四着急要拉拢孙交,开了个不好的头,后续因为跟孙交已是翁婿,也就没再隐瞒他。
不然的话……
这会儿孙交估计应该跟刘春一样,都在那儿傻傻分不清楚呢。
……
……
晚宴很和谐。
刘春成了话痨,叨叨个不停,他虽然跟朱浩一样是宾客,但席间他地位最高,说话毫无顾忌,所提主要是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
「……这一届会试,说起来有些草率,还没觉得如何,便要结束了,阅卷什么的,感觉都不在掌控中……」
刘春突然提到会试。
孙交好奇地问道:「难道是……介夫干涉过多?」
刘春摇头:「你还别说,介夫对本届会试,一句话都没提过,都是馆中人议论较多……但不知怎的,民间却有泄题一说,此事说来蹊跷,京师内有人买卖考题,礼科给事中那边做了上奏,据说还在查,估计会不了了之。」
刘春的话,让孙交很是意外。
孙交平时关注的事中间,并不包括这次会试。
爱谁谁。
自家人又没有谁参加这次会试,再说了,会试结果没出,作为户部尚书,会试是礼部的事,不是应当等到殿试时,才会去关心题目是什么,谁能中状元?
「东厂和锦衣卫会不会查?」
孙交突然问了一句。
刘春皱眉。
厂卫会不会查,你问我?
我哪儿知道!
孙交这话,明着是冲着刘春说的,其实却是在问朱浩。
他其实想知道,朱浩会不会借助此番会试,做一些文章。
朱浩笑着说道:「孙老,若是民间风闻太多,估计陛下还是会关心一下吧,说起来……唐先生当年就是吃了这亏,但鬻题之事,多是子虚乌有。」
相当于变相跟孙交表面了他的态度,或者说是皇帝的态度。
查是要查的,但最后的结论一个是「子虚乌有」,或是「查无实证」。
提到唐寅,大概也是以此为案例,就算最后可以皆大欢喜,但查的过程,或就要跟弘治十二年一样,先来个彻查到底,最后把各方的人都卷进来……最好是借助这件事,把杨廷和卷入其中。
达到政治目的,比取得公平公正的结果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