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或者外祖父的称呼,在如今的大明,是比较偏于官方称呼。
因为朱元璋本身的缘故,所以在皇宫里,皆是爹爹,爷爷这般较为民间的称呼。。。
父亲,祖父这般,一般是传统文人的习惯俗称。
朱允炆这一声外祖父,也代表对于这个外公的态度。
看到外祖父,朱允炆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还是依据习惯,向吕父作揖道:“外祖父。”
“允炆回来了呀,那我便先去了。”
吕父尴尬一笑,知道自己在外孙朱允炆心中的印象不好,急忙离开了。
待吕父走后,朱允炆皱眉道:“娘,为何叫他过来呢。”
在自己娘亲面前,朱允炆连外祖父都不叫了,直接说他。
“他是我的父亲,也是你的外公,无论曾经如何,现在都已然是改过自新,你也不必过于如此。”吕氏淡淡的说道。
早前吕氏的家里也算是书香门第,其爷爷还在的时候,家里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吕氏能够成为太子妃,这其中的主要还是归功于已经去世的爷爷。
不过在爷爷去世后,吕父越发放肆起来,染上了赌瘾的毛病,家里输得是干干净净。
多次劝阻也依然没用,那段时间吕氏以泪洗面。
朱标得知后,也曾去劝阻过,吕父面对朱标,当然是满口答应从此不再去赌场,不过三天就原形毕露。
最后还是朱元璋出手,将吕父接触过,欠下赌债的赌场,直接派人剿灭了。
并且传下口谕,若是有哪家赌场敢接待吕父,直接处死。
便就是这般,吕父无地可赌,就算是朋友也不敢与其赌博,也就慢慢的戒掉了赌瘾。
能够得到现在正六品的礼部主事官职,已然是莫大恩宠了。
朱允炆无意多聊关于外祖父的事情,进了后殿就急忙将刚才从皇爷爷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吕氏。
吕氏闻言,微微叹息说道:“虽是有所猜测,但如此看来,你大哥恐怕在很多方面,都秉承了你皇爷爷的天资。”
对于朱允炆来说,朱元璋话语中透露出的消息,只是让他有所震撼。
但在吕氏抽丝剥茧的分析中,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内涵,更是反推出了目前朱英的情况。
越是如此,吕氏就越发感觉到心累。
现在的朱雄英已经开始接触兵权了,陛下明显就是想让其先掌控大军,强势上位,到时候一切流言蜚语,都如鸡蛋碰石头般可笑。
“娘亲,我该怎么办呢。”朱允炆有些惆怅的问道。
从华盖殿到春和殿这条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越是深思,越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希望。
虽然皇爷爷没有明说要撤去自己的太孙位,但再傻朱允炆也能清楚明白了。
“不如何,待允熥和明月回来后,你便跟他们好些聊聊,去见见你大哥先,至于其余的事情,暂且放下不提。”吕氏缓缓说道。
他没有告诉儿子自己交代父亲的事情,也没说朱雄英先天心症的问题。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她最为清楚,告诉他这些,相当于又给了很大的希望,到时候儿子难免会把重点转移到朱雄英身份的真假上面去。
这种行为,没有意义,按照目前的情况,便是吕氏,也只会旁听侧敲,借宁妃之手,将这些有可能的怀疑,传递到陛下那里去。
直接和陛下对上,无异于最愚蠢的行为。
整个后宫能够和陛下说上几句的,也唯有宁妃一人了。
.....
来安县,属南直隶,接壤南京西北,是京师最近的县,为南京江北的重要门户。
目前也是以工代赈的重点施行点。
便是今日,数十名锦衣卫将来安县县衙团团围住,众多巡捕战战兢兢。
在锦衣卫面前,他们不可能有反抗的心思。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率领数人直接而入。
收到消息的知县,立刻出来,见此状况皱眉沉声说道:“各位大人,不知道来本官县衙何事。”
锦衣卫千户冷笑道:“莫要装聋作哑,锦衣卫办事,自然是证据确凿,怎么说,是本官亲自让人给你带上镣铐,还是你自己跟本官走上一趟。”
知县面色阴沉,呵斥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从六品上县知县,尔等若是认为本官有罪,当通过刑部下达驾贴,方可除去本官头上乌沙。”
“直接让人上门,莫当本官好欺负不成。”
说到这里,知县冷声警告道:“本官能做到来安县上县知县,自是朝中有人,尔等私下行事,可莫要后悔。”
知县对于锦衣卫,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开始威胁恐吓起来。
不过他本身也确实有这个资格,作为凉国公蓝玉义子,淮西勋贵集团的中坚力量,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他。
哪怕是在刑部,他也有曾经袍泽数位,真出了大事,必然会有人通风报信。
唯有锦衣卫这种臭名昭著,直接就行事。
看着周围十来名锦衣卫,知县已经心里谋划,怎样才能先逃出去,然后召集人手反击。
捕快肯定指望不上,不过他还是有一些曾经的麾下跟随过来的。
哪怕是几十个锦衣卫,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看到知县四下张望,目光闪烁,锦衣卫千户哪能不明白他的想法。
冷哼一声,对麾下说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请凉国公过来吧。”
凉国公三个字,犹如一道惊天霹雳,直直的轰击在知县的脑门上,瞬间就呆滞了。
凉国公跟着来了,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心中顿时清醒,本来自信满满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心中还妄想着,或许是自己听从,或许是锦衣卫在吓他。
但接到命令的锦衣卫,出门后很快就回来,带过来的那人,知县一眼瞧去,吓得那叫一个肝胆俱裂。
“义父。”没有丝毫犹豫,知县单膝下跪,如同在军中一般,向蓝玉行礼。
蓝玉见此,本想严厉的训斥一番,不过想到自己这名义子的结局,只能长长一叹,说道:“跟锦衣卫去吧,连以工代赈都敢插手,此事本公也救不了你。”
“本公已经求情,此事归咎于你一人,妻儿尚可无恙,归还所有贪到的钱财,安心上路吧。”
知县听到这话,一脸的不敢相信,曾经的他可是为蓝玉出生入死过的。
“义父,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救救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官职我不要了,只求一条生路,哪怕是贬为庶民也好。”
“不,流放,义父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再帮我一次,只求能够有一条活路,便是流放也可,义父求求你了。”
知县哪还有丝毫反抗的心思,连蓝玉都来了,他顿时明白所有的一切已然是不可挽回。
现在别的不求,只求能够保下自己的卿卿性命。
蓝玉微微摇头,说道:“没用的,莫要作这些小女儿态了,能够保下你的妻儿,已经是本公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
“怪只怪,你不该在这上面动手的,此事干系过大,任何人也保不住。”
“你曾经也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本公知晓,可你已经是上县知县了,曾经的功劳已经用完,此次无法再相抵。”
听到义父这般话,知县顿时面若死灰,到了这一刻他也算是领悟了。
没有再次开口求饶,因为他知道,当义父亲自赶到这里的时候,说明此事的严重性,已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没有去辩驳,或者叫冤这般,就像是蓝玉所说,临死前,莫要作那小女儿态。
唯有慷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