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章傻乎乎被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身为学霸的章先生,只要他肯愿意和某人聊天,必然能令对方如沐春风,聊得可开心了,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己一样。
叶怀章说起这一路行程,接着又被章先生牵着鼻子说起各地风土人情,说起当年,说起京城风物
总之,可以聊的内容很多,三天三夜都聊不完。
叶怀章很开心,苏氏却如坐针毡。
聊什么聊啊!
有什么好聊的!
赶紧说正事啊!
中途,她数次以咳嗽提醒叶怀章,却遭到了无视。
最后,她忍无可忍,踢了叶怀章一脚。
“你踢我作甚?”叶怀章很是不满,没见他正聊得兴致高涨。哼,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苏氏先冲章先生尴尬一笑,接着又冲叶怀章怒目而视。
她恶狠狠,压着嗓门提醒,“别忘了正事。”
“苏夫人可有不满之处?”章先生突然问道。
叶怀章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先生莫要误会。她就是一妇人,不用在意她的想法。”
苏氏气得咬牙切齿,又不好当场发作。
哪有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编排正妻。她若是丢人,最终丢脸的还不是叶怀章自己。正所谓夫妻一体,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教吗?
气煞人也!
苏氏不再忍气吞声,而是抢话说道:“先生见谅,可否请叶慈出来。她是我们的亲生骨肉,许多年不曾见面,想起来心头颇为酸楚。不瞒先生,此次我们夫妇来这里,主要就是为她而来。”
哦!
章先生不置可否。
叶怀章有些丢脸,转念一想让苏氏做恶人自己做好人,这样也不错。
于是,他就没作声,眼巴巴地望着章先生。
章先生捋着胡须,“二位应该没有忘记,去年过继之事。叶慈已经不是你们叶家的女儿,为何还要执着见面。过继之前,二位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见面,不太厚道啊!叫人难免猜测二位真正的来意。”
“我们的来意只为见闺女一面。”苏氏抢先说道。
“此话夫人自己相信吗?”章先生似笑非笑,“若非叶慈有了传闻中点石成金的本领,还被陛下看中,你们会走这一趟吗?莫要骗人骗己。
最终,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第三座工地最近刚挖出来,同样是叶慈圈地选址,可惜没能挖出矿。为了这事,方公公头发都愁白了。”
“怎会如此?点石成金怎能是假的。”叶怀章急了,他可是指望着叶慈的点石成金翻身啊。
“假的才属正常。之前两回,都是运气。第三回,就打回了原形。总而言之,莫要轻信谣言。”
章先生摇头叹息,似乎是在为两口子被谣言蒙骗而可惜。
“无论如何,请将叶慈请出来。就算她已经过继给先生,可她始终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这么多年不曾见面,一想到她受了那么多苦,我这做娘的心头就难受得不行。”
苏氏拿出手绢擦眼泪。
还是她主意正,不管章先生说什么真假,她只有一个想法见到叶慈。
其他的都是干涉,都是左右。
叶怀章耳根子软容易被左右,被人三言两语一挑拨又忘了此次目的。她苏氏却不是被人轻易左右的人,她目的明确,不为所动。
就算章先生说叶慈马上要被砍头了,她也要亲眼见到人。绝不能被人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请章先生通融一二。”叶怀章回过神来,连忙拱手恳请。
是啊,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总要先见到人再说。
章先生目光扫视两人,“二位真的做好了见叶慈的准备吗?见到她,你们又能做什么,说什么?总不能将她认回去吧。”
“她是我们的闺女,为何不能认回去?”苏氏反问。
章先生呵呵冷笑,“苏夫人是将朝廷律法当成厕纸吗?还是将老夫当成了讨饭的叫花子,可以随意打发!”
“没有,绝对没有。”
叶怀章赶紧出面打圆场,又是赔罪又是解释,还狠狠瞪了眼苏氏,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一开口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夹枪带棒,生怕得罪不死人吗?
别以为章先生是个白丁就可以随意欺辱,人家可是士林大佬,背后一大帮读书人支持。还有住在这里的定王殿下,据说对章先生那是尊重有加。
还有,张家同章先生关系不一般,必要的时候也会成为章先生的靠山。
而且,方内监还在庄子上住着,谁也拿不准这位公公的态度。
总而言之,说话客气些,莫要得罪人。
“孩子已经过继给章先生,岂敢厚颜将孩子要回来。除非,章先生不喜这个孩子,不愿意要这个孩子,我们乐意为章先生分忧。”
“哈哈哈侯爷说笑了。叶慈很好,老夫没什么不满意的。她既然已经过继到老夫名下,老夫也当有始有终,亲眼看着她出嫁,为她撑腰。”
言下之意,提醒两口子就别打歪主意。
叶怀章连连点头,“先生说的对,凡事都要有始有终。你看,我们这么远过来,只为见孩子一面,还请先生成全。”
“难得你们夫妻肯亲自跑一趟,是该让你们见一面。来人,去请姑娘出来,叫她好生打扮打扮,莫要太过粗野。”
下人领命而去。
章先生似乎没了聊天的兴趣,干脆把玩茶杯杯盖。
叶怀章好尴尬,他这是被人嫌弃了啊!
都怪苏氏,吃了枪药,把人都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