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了多个律师事务所之后,得到的答复都是单身女性未满三十五周岁不能领养小孩,更何况小如的妈妈还健在。
她有稳定的工作固定的经济来源,也有能力单独抚养孩子,却不得不低头于这样强硬的政策下。
顾南风颓丧地回到家,将自己陷进沙发里,忙碌了一天的她风尘仆仆,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叶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绿茶,给她倒了一杯白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这个社会总是对女性不公”
已经被汗湿的衬衣黏腻地贴在身上更添了烦闷,顾南风打开了空调,叶秋从她手上抢过遥控器调高了几度,免得她感冒。
“重组家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或者是家庭暴力或者是冷战,更严重的还有性侵”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顾南风微阖了眸子,长睫轻颤,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攥紧了衣袖。
叶秋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揽过了她的肩头,顾南风身子一僵,但是没有拒绝这温柔。
“也许我们都走入了一个怪圈,我们一直在理所当然地想自己,可是没有问问当事人的决定”
叶秋的语气温柔,稍稍抚平了一些她心底的焦躁不安。
“你已经很累了,把选择权交给别人吧”
卧室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原本已经睡着的小如穿着拖鞋站在地下一动不动,眼底含了泪花,却闪过了一丝坚定。
直到萧祺连续三天没来上课后,顾南风心底才泛起一丝不安,她不会因为别的事请假,唯一的原因可能就是萧叙白的病情恶化了。
小如爸爸的事让她明白有些人说不在就不在了,生命向来都渺小的可怜。
放学后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拉开抽屉满满一抽屉胖大海含片,自从她受伤后办公桌上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她取出一盒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颗。
清甜的薄荷味,微涩但是不苦,顾南风眨了一下眸子,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给萧祺打了一个电话。
“顾老师!”萧祺的声音有一丝喜悦与激动,随即又低下来怕吵到什么人似的。
“嗯……”顾南风沉默了一下,“你现在在哪?拖了三天的课我帮你补补吧”
萧祺迅速报出了病房楼层和门牌号,挂上电话的时候唇角有一丝笑意,轻轻推门而入,这下妈妈该开心了吧。
说是去替她补课但还是买了一些水果补品,在门口踟蹰了许久手放上门把又缩了回来,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的时候,门一下子被人拉开,萧祺出现在门口,“顾老师快进来”
看见是她萧叙白略略从床上坐直了身子,脸色还是苍白,但眼底闪过一丝激动,“你怎么来了?”
顾南风将水果和营养品在床头柜上轻轻放下,低着头没有看她,“我来给祺祺补课”
“我来吧,我来”萧叙白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却被手背上输液的软针扯痛了肌肤,轻嘶了一声,软管里开始回血,殷红的血液顺着软管开始往上跑。
“医生!医生!”顾南风惊叫起来,语气中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张。
“没事的,别怕,没事的”萧叙白用空着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将输液的那只手放回原位,不一会儿又自己慢慢消了回去。
她掌心的温度滚烫异于常人,顾南风瑟缩了一下挣开她的手,“对不起”
“对不起”两句对不起同时响起,彼此都怔了一下,萧叙白慢慢抬眸看她,那人咬着唇不说话的样子和从前一样可爱,也许从过去到现在,顾南风一直都没有……
这认知让她欣喜若狂,眼神灼灼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萧总该换药了”
护士推着药车进来先是替她量了量体温,“还是有点发烧,我去通知医生再开一点退烧药”
萧叙白点了点头,“好”
“小姐,麻烦请问一下,她的伤要紧么?”
护士即将出口的时候,萧叙白截住了她的话头,“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伤口有些感染一直在发烧罢了”
能在vip病房里当护士的人岂不会察言观色,面带微笑地退了出去,“好的萧总,请您好好休息”
其实她的伤比想象中的严重很多,没有及时处理伤口造成了膝盖的感染,以及腰侧肌的拉伤,还有全身多处不同程度的擦伤,到底是已经不再年轻了,不得不承认岁月终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只是如果再回到那一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将人护在怀里,无关爱恨,只是本能。
一旁的桌子上萧祺在做题,顾南风低声讲解着,侧脸柔和干净,不时有调皮的发丝从鬓边滑落,她拿手指勾上去,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垂,在黄昏的日光里白皙到透明。
顾南风一回头就看见她的眼神温柔缱绻牢牢锁定住自己,似乎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有无声的暗涌与深情在半空中传递。
顾南风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笔,“会了么?”
“顾老师,我还是不太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思”
顾南风愣了一下,打算为她详细解释一下的时候,萧叙白轻轻开了口,语气低沉温柔。
“就是我只喜欢你的意思”
所有不曾表达过的深情以这种方式说出了口,静默中暗涌的深情几乎淹没了她,连萧祺都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起来。
“今天先就到这里吧”顾南风匆匆收拾东西离开,慌不迭中钢笔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祺祺,你先出去一会儿”
“我和你一块儿走”
“南风”萧叙白缓缓开了口,明明是平淡的语气以及温柔的眼神却让她再也挪不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