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看着范伸入了东院,到底还不放心,又让人偷偷地严二叫了出来。
等严二到了正院,侯夫人便交给了他一包药粉,“这东西,夜里你掺半包到酒水里,拿给子爷,能清心。”
都二一了,才讨了这么个媳妇回来。
就子夫人那身子骨,今儿怕经不住他一身旺火。
得保证了人没事,循序渐进才好。
那药粉还回范伸常青法师那里专程讨来给她,少量服用能静心,“放半包就成,不可多用......”
范伸给她的时候,说了不可多用,她也没问多用了会何。
想着药这东西,谁又会多吃。
严二点头接过,觉得侯夫人忧虑过头,子爷这种人,本就个清心寡欲之人,哪用得着特意去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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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姜姝被喜婆扶着进新房,坐在了喜床。
觉耳畔叽叽喳喳,全小姑娘的声音,“表嫂子”,“婶儿。”
姜姝一个头两个大。
在姜家,她便习惯了一个人来往,来不喜欢应付人,今被这么多人围着,有些呼吸不过来。
一时埋下头轻喘了几声。
屋内的声音立马小了些。
人人都知子夫人病弱,侯夫人护心肝一般地护着,早就有交代,不许胡闹。
姜姝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立在门口的喜婆,又突地冲着屋内欣喜地喊了一嗓子,“子爷来了。”
哄闹声顿时比适才更甚。
姜姝的耳朵发麻。
低头闭了眼睛,候了半晌,周遭的声音又才慢慢地消停了下来。
姜姝睁眼,那盖头底下刚看到了一双筒靴,头顶的盖头,便被一根金秤杆掀了来。
光线溢进来,姜姝下意识地偏过头。
屋内一瞬鸦雀无声。
饶见惯了新娘子的喜婆,也发了愣,单那低眉垂眼的半边脸,已足让人惊艳。
贾梅被几个姑娘挤在边。
眼睛紧紧地盯着喜床,盖头落下的那瞬,心猛地一沉。
一股子卑顺着那指甲盖儿,直往掌心里掐......
往大伙儿知道姜家姑娘身子弱,未见其人,今日这番一瞧,倒同侯夫人当初那想法一个样。
到底个病美人儿。
喜婆最反应过来,一通子美词儿,直夸的天花乱坠,站在新房外没瞧见的人,急得使劲儿地往前挤。
屋里正闹的不可交,云姑便端着喜糖和碎银利进来,抓一把往那门口外抛去,“大伙儿来粘粘喜气。”
一屋子的人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云姑便趁机前,那房门一拉,吵闹声隔绝在了门外,姜姝的耳根子终于得清净,不觉深吸了一口长气。
目光再抬来,冷不丁便对了一双探视的黑眸,“累了?”
前满屋子的吵闹声,直接让姜姝忽略了身前立着的人。
今安静下来,屋子里剩下了两人,姜姝顿时醒悟,这才她今儿夜里真正迈不过去的坎儿。
“我......”
范伸不问还好,一问屋子里又一阵轻喘。
断断续续,痒人喉咙。
范伸盯着那张脸。
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就似他瞧花眼了一般,一瞬变成了娇羞,“我还,还好,多谢子爷......”
范伸转身搁了手里的秤杆子,回过头便盯着她头的那顶凤冠。
纯金镂空富贵花,镶满了红宝石。
好像挺重。
范伸念着侯夫人的吩咐,了过去,抬了胳膊。
然手还没碰到边儿,身下那人惊弓之鸟,迅速地躲。
范伸一手僵在半空,低头看向她。
目相对。
姜姝的嘴角扬了两回,才舒展出了一个笑容来,在范伸那双探究目光中,轻轻地歪了歪头,主动地那凤冠凑到了范伸跟前,“子爷,觉得好看?”
那凤冠的流苏擦着她的脸侧。
肤色莹白玉。
范伸不动声色地瞥目光,半晌才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
僵了半天没动的手,再次落下去,迟迟没有动作。
凤冠侯夫人制。
做工奢华,极为繁琐,戴在头同长在了那头发丝一般,毫无下手之地。
半晌后,范伸一手整个捏住了那凤冠,用力一拽。
姜姝埋着头,本为他觉得那凤冠好看。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使出这招。
一时疼地眼冒金星,长“嘶”一声后,抬了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半带疑惑地看着他。
范伸眸子微闪,及时地松了手。
“疼?”
姜姝点头,“有,有点......”
范伸看了一眼那被他拽歪了半边的凤冠,轻咽了一下喉咙,“我轻些,你忍着点,头冠太重,取了你好歇息。”
姜姝确实在忍着,“嗯。”
范伸这回倒仔细地寻了一圈,拆了几发簪下来。
终究还没了耐心。
拽头一回时,姜姝咬紧了牙,忍着没出声。
第二回,姜姝依旧没出声。
范伸见她没吭声,为她不疼,手一个用力,直接一把拽了下去,姜姝疼的眼皮子几抽,忍无可忍。
“你别动!”
呵斥声落下,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久久回荡在两人耳边。
屋子里瞬间一般的沉寂。
范伸盯着己的手背。
被扇过的地方,几道手指印,很明显地白里透着红。
那双一向深邃难侧的黑眸,似遇了什么不可议的事情,紧紧地盯着那手背呆了几息之后,嘴角突地往扯了扯。
目光抬头,缓缓地落向了跟前那张惊慌失措的巴掌脸。
姜姝终于反应了过来,没敢去看那双眼睛。
急急忙忙地蹭过去,捞了那手,眼里满心疼责,“瞧我,头发扯了就扯了,疼就疼些呗,子爷都为了我好,不想让我累着,我怎就没学着忍耐些呢,竟误伤到了子爷......”
范伸盯着她,腹腔突地一震。
姜姝分不清他不在笑,深知他个什么样的人。
头皮顿时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