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长老冲虚子座下有一位极为厉害的剑修弟子,名为苏易。
苏易年轻有为,不到二十便已筑基,加之资质超然,他手上妖魔鬼怪性命无数,乃是玄机派一代翘楚。后来某一天,他下山游历便再没回过玄机派,气得冲虚子曾几次想将他逐出师门,但又奈何此人是苏氏子侄,看在他族弟份上,一直忍耐至今。
说来也是巧,玉青心曾经碰上修炼瓶颈,前去藏经阁寻找方法,还是苏易的一封遗留手稿帮助了她。
苏诗抱着苏先生大哭不已,玉青心还没想出解决之策,便被他吵得脑仁发疼,当下打断道:“你安静会,让我再想想办法。”
玉青心气闷极了,曾经信誓旦旦说要报仇……可是没有修为,她什么都做不了。
恰好苏诗哭得噎了一口,大声咳嗽起来,她的无力感更强了。
身为蝼蚁,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救得了别人?
眼看苏先生周身的灵气越来越弱,眉间的红线从殷红沉淀为黑色,玉青心大叫不好,手中聚了一把微弱的灵丝,往他天灵盖上探去。
她没有修为,但筑基修士神识还在,只希望这灵丝能够撑上一撑一会,放她的神识进去。
“死马当活马医罢。”苏先生是一名剑修,玉青心想都不用想,觉得自己这回托了大。
这回,连最后剩下的神识也即将面临千刀万剐的局面。
想象中的千刀万剐并没有出现,苏易的紫府识海中安静得有些异常。
玉青心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往那唯一的光亮处而去。
苏先生狼狈地坐在地上,任由一名女子将手中长钩插向他心脏。识海的人是死不了的,女子还不满意,冷笑一声之后,长钩再一次捅向苏先生的心窝子,将他的胸膛掏得面目全非。
苏先生咳出一口血,苦笑道:“阿离,是我不对,我不该带走阿诗。”
女子恶狠狠道:“你这狼心狗肺之人!阿诗是我的孩儿,是我们的族人,凭什么让你们玄机派得利?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想杀了自己的孩儿来扬名天下,我当真是错信了你!”
“阿离,你错了……”苏先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不是因为……”
“哼,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们修士满口仁义,实际却心怀叵测!受死罢!”女子右手长钩泛起森森杀气,魔气瞬息间盈满整片识海,将苏先生孤独地圈在其中。
“好……”苏先生闭上眼睛,嘴角却带着一抹释然的微笑,“杀了我。”
寒光如电,长钩映着女子冷笑的脸。
片刻后,钩子没有像预想中勾上苏先生的脖子,而是“铛”的一声被弹飞了。
原本魔气汹汹的钩子,竟发出“滋滋”的响声,女子低头看去,那魔气不知被什么给腐蚀了,转眼间钩子连灰都不剩。
“来者何人!”女子化成一团烟雾,谨慎地盯着玉青心。
方才玉青心情急之下,割了自己一道神识出去抵挡,没想到还挺管用,竟能挡下心魔一击。
苏先生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红着眼圈:“阿青姑娘,你怎么来了?”
心魔不待玉青心回答,已悍然出手,一团团黑气化为无数巨大的圆盾牌,从四面八方朝玉青心压了下来。苏先生依然做西子捧心状,没有半点想要上来帮忙的意思,只顾自己伤心不已。
“我再不来,阿诗恐怕要变成孤儿了!”玉青心急得脑袋都要冒烟了,一边寻找空隙穿梭一边道,“苏先生,莫上了心魔的当啊!”
“贱丫头,胆敢坏婆婆我的好事!”心魔杀红了眼,盾牌又分为三十六块,将玉青心的路全部堵死。
“阿诗?”苏先生睁开眼睛,眼中的迷离似乎减少了些。
玉青心继续道:“阿诗还在外面,你若孤身一人,死了倒也罢。你也想让他同我一样,成为孤苦伶仃之人么!”
她忍着剧痛,又割裂了一道神识出去,那神识没有颜色,恍若无物,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气,可一碰上那魔气,心魔便像碰了被点燃的炮仗般尖声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功法,竟能腐蚀我的魔气!”此气非灵气非魔气,看着和凡夫俗子每日吸的五谷之气差不多浑浊,却内含一股纯净而庄严的力量。心魔痛得龇牙咧嘴,看玉青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胎。
玉青心虽是筑基期神识,但在他人的识海中自然不占优势,几招下来,她被心魔在识海中打得抱头鼠窜。心魔冷笑一声,暗暗在前方织了一面大网,等待着玉青心自投罗网。
眼看她四面楚歌,心魔甚至能想象出自己将玉青心嘎嘣嘎嘣嚼碎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一道红色强光自黑暗中升起,携着热浪向着大网方向卷来。玉青心看清了,那是一把薄薄的赤色剑。
一瞬间,识海颠。
南明离火剑摧枯拉朽的力量,竟有排山倒海之势。
传说,玄机派太乙诛魔剑在斩杀修罗星之后遭到重创,掌门真人不得不将将太乙诛魔剑以一分五,分别为北斗霜寒剑、南明离火剑、东灵生机剑、西钧霹雳剑、中尘无垢剑。五柄剑在掌门真人归隐后分别传给门派五位长老,因六长老不问世事,七长老常仙子功法被废,二人门下均未传得此剑。
楚宸手里的北斗霜寒剑来自纯善子,是大长老冲虚子向他讨要的,没想到冲虚子本人那把南明离火剑却给了苏先生,可见冲虚子对苏先生的喜爱,远甚于小徒弟楚宸。
“爹爹,爹爹!姐姐!”苏诗在旁哭成了个泪人儿,苏先生和玉青心一起晕了,他什么能力都没有,只有原地哭的份,“你们不能不要我啊……”
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苏诗惊喜地发现,玉青心居然率先醒了过来。
“别哭了……”玉青心撑着疲惫的身体,揉揉发疼的眉心,“快收拾东西,心魔被你父亲杀了,那鬼花婆婆已经感应到咱们的位置,怕是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