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黄晓刀心里有些想笑。
今夜明明只有自己在喝酒,可陛下似乎……倾述欲竟如此强烈。
“所以自打那以后,陛下就开始在晚上飞檐走壁了?”
“对,转眼十几年下来,衣服都穿破了不知道几身了,菲儿还真是个妙人,每次缝补的时候总会加点这种小玩意,除了手上这个,腰背后边还有一只小野猪呢。”
“您和皇后的性子,还真是天生一对。不过陛下,小人在宫里也待了四十余年了,这晚上的王宫当真有这么好玩?”
“呵!你可不知道,没有那日头照着,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在这夜幕之下的王宫里发生!朕实在是见怪不怪了。”
“就像上次曦妃虐待下人那样的事?”
“这都不算什么,起初几年,朕还捡过两个孩子呢!”
当令帝要开口的时候,黄晓刀又拦住了他,
“不如,再让小人来猜一猜这两个孩子是谁?”
“好!朕就不信,你还会这么神。”
黄晓刀先喝了一杯酒,笑呵呵地说,
“一个,是如今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鲁依依。小人猜的对吗?”
令帝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说黄晓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太后的贴身宫女,自然是与其他宫人不同的,‘奴凭主贵’这个道理,在宫中那是再常见不过。只是听闻太后看着鲁依依长大,对她又百般宠爱,还教她读书写字?普通宫人即便是再得宠,也不会有如此待遇的。如果不是陛下您交待,又怎会如此呢?”
大概是十年前吧,黑衣人又在王宫上空出现。
也不知道飞到哪儿了,只听见有人正哭得撕心裂肺。
原来是浣衣局,地上躺着一个宫女,似乎是刚从水里捞上来,身子已经泡肿了,皮肉都很模糊。
身前跪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年长的那个宫女,边哭边说,
“月月你死得冤啊!你这一走,你的女儿依依怎么办,她才9岁啊,那主事的如此凶残,今后你要让她怎么活?”
身边跪着的这个小女孩,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可是她的手,却一直紧紧握着地上宫人的手不放。
当夜,黑衣人就悄悄把她带回了东宫,直接去了太子妃的宫里。
看见太子牵着一个小女孩进来,而那孩子脸上和身上都是灰,头发也乱糟糟的,太子妃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了宫女来,带那孩子先去换洗。
只剩和太子两人,她才问道,“殿下,这是哪里来的女娃?”
“浣衣局捡的,她刚刚死了娘。”
“是何原因?”
“听其他宫人说,小孩玩闹的时候,无意间把不同色彩的衣服给混到了一起,结果水一泡就染了色,衣服是后宫一位主子的,追究起来,主事的便要去抓那孩子,她娘就……跳井……以死顶罪了。”
“两件衣服而已,竟害得母女二人一夜之间阴阳两隔。”
令太子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不多时,宫女领着那个女孩子回来了。
已经换了新的衣裳,头发也梳好了,模样倒是十分俊俏。
太子妃走上前,温柔地牵起她的小手,“来,过来坐。”
她又让宫人拿来了两盘点心和一杯热茶。
可是那小女孩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任凭他们俩怎么哄,她始终不吃不喝。
着急的令太子计从心来,他从点心盘上拿起一块桃酥,递到她面前。
“你知道吗?按例,这五个圆圆的桃酥里面,只有一个是带核桃仁馅儿的,你要是告诉我,哪个有馅儿,我们就不再逼你吃了,好不好?”
小女孩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接过了那块桃酥。
这可把令太子和太子妃高兴坏了,“这就对了!终于要吃东西了!”
太子妃还偷偷朝着太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小手上的桃酥,比她掌心都要大。
她一直看着,可也就只是看看。
她并没有把它放进嘴里,而是又重新放了回去。
然后她挨个拿起盘中的另外四个桃酥,又挨个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