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郑重其事急忙记录,李寇趁机往床头去取纸,先用一个纸包包了阿司匹林,共取九顿的量,包在一个纸包里,这是消炎的。
而后又取布洛芬,这是退烧的。
这两者都是消炎药也可退烧,布洛芬比阿司匹林多了一个杀菌效果。
但这两者都不是抗生素。
李寇再取九顿头孢拉定片,这才是抗生素。
再剩下便是取消炎利胆片与穿王消炎片各九顿。
李寇让折彦质在纸上写足备注,叮嘱了用量,让折可适一种药间隔半个时辰,并必须多喝热水。
而后,他要求折彦质今夜必须在折可适身边守着。
这些药品一旦过敏他要尽快赶过去。
到那时也就顾不得朝廷高兴不高兴了。
姚平康好奇扒拉着小小的药片,有些怀疑这些小颗粒能否起作用。
李寇道:“这一种药品须记着倘若浑身发痛发烧时便用,否则不用,不与另外的一样按时服用,”他指着布洛芬说了,然后揶揄道,“姚兄小看这小小药片吗?这样,我送你一粒,你吃下之后,再饮热酒一口,只要一口便好,如何?”
头孢就酒吃完就走你当这是在开玩笑吗?
姚平康踟蹰道:“这药片看着可爱,只是不准……是了,”他不由恼道,“你这厮狡猾,只说要不可饮酒,偏生拿我消遣。”
李寇正色道:“若敢饮酒,仙人来了也无用,这一点切切谨记!”
折彦质庄重一揖到地,他知晓此事传出去李寇必为朝廷忌讳。
“大郎用药好与不好,大人与我均不怪罪,只此担当大干系,折氏一门结草衔环……”折彦质道。
李寇摆手道:“这倒不必,果真要谢我,我却有一事相求。”
“可是要个住的地方?”姚平康嘿嘿笑道,“洒家早想到了,你这厮心思深沉,办事倒是让人敬佩。罢了,外城有一处民房,千人也住得下,本是原来的厢兵用的,如今搬迁到东城驻扎去了,左右天暖都要拆除,我命人扫除,明日便让那些老弱妇孺住进去,这样也便于你挑选村民。”
李寇道:“姚兄哪里的话,我挑选他们作甚。但凡是人,我便有法子慑服,老实本分的,将心交往;为非作歹的,打个半死饿他三五日,半年也就够了。何况我只是租地给他们的,并不要他们当我的孝子贤孙何必让他处处听话?”
姚平康叹道:“你这厮全然不是个铁血的人,我听人说你连租子都只要一成?”
“农本是稳定人心的,他们收成好了,心也能安定,我若连他们的口粮都要剥夺,今日里这个离开,明日里那个又来,岂不麻烦?”李寇不说心思,大略只说计较。
折彦质得了药,便有些坐立难安,但他是个知礼貌的,又不好一时走脱。
李寇道:“折兄只管自去,我还有一时要请姚兄帮忙——我欲以我母亲教的一点厨艺,先做些小本的买卖,须有个小住处才是,姚兄知道哪里的房子便宜吗?”
姚平康瞠目结舌不由道:“你有那么多钱,是了,那些富户明日就到州衙领他们家孩子,又有一笔钱来,你这般委屈自己作甚么?”
李寇道:“我如今的钱,俱是从琉璃盏得来,又不是我的本事,何况坐吃山空,不是长远之计,我既有手艺,又不通民风,自当与市井中人打交道,莫非沿街叫卖面条有什么不好吗?”
姚平康慨然叹道:“你这厮要不成个人物,必定会是个祸害。”
李寇哈的一声笑道:“我可不求成什么人物,大约的确会是个祸害——爨同知那厮岂不当我是个祸害么?”
姚平康大笑,他告知李寇全然不必把那爨同知放在心里。
“他没甚么能耐,连那慕容知县都不如。只是曾经榜下捉婿时遇到个好丈人,可惜啊,这厮目光短浅,与他夫人和离了,投入个有钱的寡妇怀里,又嫌那妇人姿色不出众,曾在京师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十分教士林瞧不上,咱们西军将士哪一个不是拼命搏杀出的前途?自也瞧不上他,看着吧,这厮将不敢有丝毫作为。”姚平康说着看两眼折彦质。
折彦质苦笑道:“你这厮只管说便是,看我作甚?”
“于你做个人情啊。”姚平康先笑,而后低声谓李寇,“你可要小心曹秀那厮,曹氏在凉州家大业大,家主之位谁不盯着?曹秀这番吃了亏,他怕是要来报复的。”
而后他道:“大郎要寻甚么铺席,莫来问我,你高看马家妹子,又是个年纪小的,”他上下打量李寇,古怪笑道,“你直去寻她求助,难不成渭州有人当你有不轨之心?”
玛德!
真该给这厮灌一口头孢加一壶酒!
这厮才诚然不是个好货。
李寇目光愤恨,只让姚平康拍着胸膛笑,他拉着折可适一路狂奔着走了。
只不过这厮说可找马姑娘求助,这倒是个法子。
他并不是要一人当临时个体户,他需要有个小铺面。
李寇犹豫片刻便去寻朱文。
他也要打听这年代的小个体户有什么限制。
朱文只让他宽心,只要不定了商户,什么阻隔都没有。
李寇便请朱文浑家帮忙,朱文慨然道:“自负营生本是应当,只不知大郎要做甚么面条?莫不是馎饦?”
李寇比划了一下,他原本想做拉面,可惜没有蓬灰。
那便只有拉条子了,好在他在小卖部找到了不少材料,待往后有机会去了河西走廊,那里有天然生长的植物叫蓬草,那是烧纸拉面蓬灰的上好材料。
另外,他需要熬制臊子。
“明日还要出门打听肉价,虽不能康师傅一年一斤牛肉那样,但也不可能太多。”李寇有自己的定位,“我的客户,应当是贩夫走卒,而不是达官贵人。”
这边计较定了,李寇回屋正准备休息,又有客人来访。
呼延灼陪着马姑娘来感谢他,也有一番新计较要与他说。
马姑娘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淡淡施了淡妆,头发却不再是白日里那样的,李寇也看不出是什么发式,只觉着很美。
院中有积雪,此时已在掌灯时分,马姑娘站在拱门外,淡淡灯光与雪光里她人比梅瘦,貌如水中仙。
李寇只是好奇:“你不冷吗?”
钢铁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