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入见李嗣源,面陈回洛阳这一路所受刁难,却不料李嗣源却道:“这些都是孤同意了的,我儿若有什么委曲尽可找为父说罢。”
李从珂道:“那义父也不能任着那外人欺我李家!”
李嗣源道:“孤现在还要他清理些不可靠的,现在纵容些,吾儿心里明白就好。”
李从珂在这得了李嗣源安慰几句,稍稍平衡了一些,不过总归被安重诲这等小人给欺负了一顿,心中郁气难平。又闻知关系亲近的兄弟李从璨竟然死在安重诲的手里,心里也是惊骇,只得强忍着一股恶气回到自家宅院,兀自闷闷不乐。
李嗣源这个文盲带出来的军将,安重诲算是个比较有文化的,但也只是粗通文墨而已。这朝堂奏章,又喜欢用文言,最初李嗣源需要让安重诲帮他读过才能处置,就产生了依赖心理。其后虽然有冯道、赵凤等人,充端明殿学士,帮助处理奏章。
但有些事,不能摆上明面,还需要安重诲在私底下处理,所以对安重诲是愈加信用。
安重诲本身没甚么本事,则借着当初在身边替李嗣源谋划叛乱时所取得的信任,恣弄朝纲,打击异己,却不知这是取死之道。
却说李从珂心里一直压着一口对安重诲的恶气,这到了小年节时,李嗣源大宴群臣,李从珂这酒喝多了,不知怎么就想起在秋天时被安重诲搞死的李嗣源侄子李从璨来,当着朝堂一众文臣武将,竟然叱呼怒骂起安重诲来。
安重诲现在专权恣意,哪里受过这等腌臜气,也斥责起李从珂来。
两人都是武夫,言语自然粗鄙,李从珂听了竟然大怒,抄起桌上的酒杯就掷向安重诲,在嘴里大骂道:“老匹夫,竟然害死我家兄弟,看耶耶今天取你性命!”
说罢起身离座,直扑向安重诲。
幸好安重诲知道不是李从珂的对手,转身就跑,又有左右上来,抱腰拉腿,总算是将李从珂劝住。李嗣源见状大怒,但也只是起身痛骂了李从珂几句,就径自回了后宫,却没有进行处置。
第二天酒醒,有手下劝说李从珂现在安重诲掌着枢密院,正是势大,这军械物资到时难免受到刁难,劝李从珂暂时服软。又有李嗣源传话过来,命其道歉。
李从珂也觉后悔,不该当众发作,驳了对方面子,自己领军在外,到时物资上作些手脚,自己都没地方哭去。于是亲登安重诲府上,当面道歉。
安重诲表面上虽然将事情揭过,但是在心里却是怀恨在心。
这过了年节,李从珂离开洛阳,自回河中本镇。
安重诲意欲陷害李从珂,于是矫传密旨,给河东马步指挥使王彦温,令他找机会驱逐李从珂,到时自己会升其为河东节度使,以取代他的位置。
这王彦温也是利令智昏,就随口答应了下来。
却说李从珂行伍出身,性喜田猎,经常带着亲军出城。
这到了二月初二,李从珂又出城打猎,这回跑得有些远,到了虞乡的五老山中,来回用了五天。不料等回到河中城下时,王彦温却令部下已经控制了城内,城门紧闭,却是不让李从珂进城。
李从珂在城外怒骂在城头出来相见的王彦温道:“我一直待汝甚厚,把家里交给你来看,不想尔竟敢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