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州主将潘忠败死,张玉以一千飞骑突袭此无主之城,片刻攻陷。此人不愧是燕军第一猛将,果然名不虚传。
燕王尽得此地存粮,令三王子朱高燧镇守此城,自率大军向真定进发。行军途中遇到耿炳文部将张保来降,张保知无不言,备陈耿炳文主营之兵共计十三万,半营驻滹沱河南岸,半营驻河北岸。燕王遂尽得耿军虚实。
问完后,燕王放归张保,让他诈称兵败被捉,盗马逃归,并把燕军的进军路线告知耿炳文。张保惊骇而去。
众将俱是不解,张玉率先问道:“大王,我等倍道进军,本欲趁他不备,奈何遣使告之?”
谭渊亦道:“是啊,耿炳文的兵本来就比咱们多,倘若合兵一处,岂不是对咱们不利?”
燕王神色自若:“尔等有所不知。耿炳文分居两岸扎营,南北互援,倘若夹攻,我军反而被动。今告之以我军行踪,令其并军,方可一举尽歼!”
燕王虽如此说,然敌军毕竟人数众多,诸将嘴上说:“大王妙计。”但实是难掩心中惊恐。
陈义枫神目如电,他察言观色,见众将脸现疑惧,为稳定军心,便开解道:“大王此计,正合兵法要旨。耿炳文大军初至之时,本是耀武扬威,信心百倍。我军避其锋锐,不与他正面相攻,这正是大王智慧过人之处!如今敌人接连败阵,暮气己现,军心己失,主帅丧胆。耿炳文怕他那几座破营被咱们逐一端掉,为求万全,必定合兵!此时正可趁其大军移动之时,击其惰归!”
陈军师和这帮没文化的大老粗说话时,得说他们能听明白的话,不能直接引用兵法原文①。
这位年轻的军师,自辅佐燕王以来,算无遗策,奇计迭出,无一败迹。更兼谦虚低调,从不与人争功,更无自傲之举,燕王对他信任有加,众将视之如神明。
他既开了金口,众人心中这块大石便彻底放下了。
燕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对他帮忙稳固军心的行为极是赞赏。
大军到达前线,燕王留下军师陈义枫统帅全军扎营造饭,自率数骑往前方侦查敌情。
燕王等人骑着马,在路上就把干粮吃了。他们的干粮是几块牛肉干和杂粮饼,如此简陋的饭食,燕王竟能甘之如饴,当真是享的了福,也负的了苦。
古往今来,如此有魄力的主公,还真是少见。
燕王一行遇到敌人的两名巡哨兵,燕王拉弓搭箭,两矢皆中,射死巡哨兵所乘马,众人一拥上前,擒住二人。燕王严加审问,耿炳文为了防备燕军,果然将南岸之兵尽皆移归主营。
为严防泄密,燕王右手下划,作了个杀的动作,他的亲兵卫队立时将两名俘虏斩杀。
燕王回到大营,将士们已经饭毕。
燕王纵马扬鞭,发布王令:“众将听令!全军出发,即刻攻打耿炳文主营!”
那马受到主人感召,把前蹄上蹶,欢快的嘶鸣起来。
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燕王自领八千骑兵,陈义枫、朱高煦、张玉、朱能、谭渊、张信等人各领一万兵,拨营出师。
到了耿炳文的主营,张信率领步兵弓手以大盾护身,往正营门射箭,粘住敌军主力。敌军迅速还击,双方你来我往,陷入胶着。
与此同时,燕王却并没有直接用骑兵攻打耿炳文的正营,而是带着八千骑兵疾速绕到西南方,斜插他的侧翼,双方激烈混战。
耿炳文的营兵只会大喊大叫着:“杀贼”!“灭燕!”……
而燕师却一言不发,只顾埋头砍人。
无论是从军纪上,还是从决心、战斗力、统帅力上,和燕王比起来,耿炳文已经全盘皆输。
移营之兵搬走所有辎重,又行了那么远的路,本就累的筋疲力尽,还没来的及休息一会,便被燕师的精骑兵冲营,他们又气又怒,与燕兵拼死搏斗。呐喊着夹杂着惨叫声,血光与刀光交相辉映。燕王对骑兵的指挥艺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身边的八千精骑个个弓马娴熟。双方刚一接战,形势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燕王把令旗向上一挥,众人便纵马冲锋,骑兵挥舞着大刀飞马斩落敌人头颅,一具具无头尸体从马背上滚落下去。长枪兵齐齐攒刺,中枪者立成峰窝,血涌如柱。
这八千骑兵中力量最大的人用的是狼牙棒,棒头有倒刺,只要碰到一点,便是骨断筋碎的下场。但见血光之中,一排排的敌兵被他们砸下马去,一列列的敌兵被他们打的血肉横飞。
他们横冲直闯,所向披靡,遇到敌兵少的地方,他们索性收起狼牙棒,纵马硬撞!
他们的马头蒙有铁甲,敌兵被撞倒后,被那几百个浊重的马蹄一踩,轻者肚破肠断,重者脑浆迸裂。
众千户、百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杀敌,还随时注视主上的军令。只要燕王一变更指令,他们就会立即将命令下达所部士卒。
燕王的令旗突然向下一划,那是放箭的命令!
众骑兵拉弓速射,凌厉的大羽长箭在战场上空来回穿梭着,精准的插进敌人的心窝。中箭者一声惨呼,倒地不起,更有甚者,被一箭射个透心凉,连闷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己死去。
燕王身先士卒,杀的两袖全是血水,双手一垂,那血水咕咚咚往地上流。
燕王以其世所罕有的英勇,率先破了一营。耿炳文率全军精锐来攻燕王,早被张玉、朱能、谭渊等人缠住,脱身不得。
陈义枫觑得良机,率三千骑兵,七千步卒攻击耿炳文的西北营。
“标枪手,投枪!”陈义枫话音未落,刺耳的呼叫划空而过。
投标手整齐划一,迅速投掷,无数标枪夹杂着凄厉的风声带着死神的微笑降临到了敌人的头上,扎透了他们的身体。有些一时没能死透的士兵,倒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断气。
他们的身子重重倒地,激起了地上的烟尘,溅入同僚的眼中。他们揉眼之际,又被后续标枪射中。
敌人前队溃散,后队鱼贯压上,欲以弓箭还击。未及站稳,陈义枫己指挥骑兵冲击敌人弓箭兵阵形,大砍大剁,杀的敌兵狼奔豕突。耿军中有些胆大不要命的士卒,索性顶着大刀长枪,矮下身子来砍燕军的马腿,因马断腿坠地被杀者,有四十余人。
两军杀红了眼,征尘影里,陈义枫挥动令旗,及时变阵。他手下的步兵们迅速站成八卦阵型,中间以骑兵补位。骑兵与步兵合进合攻,一个个瞪着血红的双眼,愤怒的将手中的长刀砍向敌人的脑袋,就像砍葫芦切菜一样!
敌人欲攻骑兵,则步兵长枪截之,欲攻步兵,则骑兵以马刀砍之。
敌人节节败退,仍作困兽斗。他们齐齐聚合,一张张狰狞的血脸,握刀的手上,也全是血,他们指着陈义枫大喊道:“先杀了这个领头的!”
“放箭!”陈义枫挥动令旗,撤走骑兵,步兵即刻压上,那箭似飞蝗一般射了出去,哗啦啦射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