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重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一跺脚:“我说姐,你们二人倒是说个明白啊!”
苗倾城目光炯炯地看着父亲,沉声道:“我记得碧山寺的早饭,一般是在辰时三刻,按照通智的说法,当时通仁和通义离开的时间,肯定远远早于辰时三刻。”
纤手一指几个字,缓缓道:“但是通仁却说,自己和通义返回时,恰好听见寺内钟声敲了七记,因此印象很深。”
苗重威起初还是有些迷茫,直到苗倾城告诉他,碧山寺的敲钟声有严格规定,从辰时开敲一次,之后每隔半盏茶多敲一次。
苗重威能坐镇扬州分舵,本身也是心思机敏之辈,一下子抓住了什么,豁然站起,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僧侣们在卯时末刻起床,以辰时三刻开饭为终点,假如饭做了一大半,那么时间至少是辰时一刻。
可按照七次钟响推断,通仁和通义返回时,至少也是卯时两刻,水井与厨房并不远,就算是普通人,也够打上几个来回了!
如果是一个人还罢了,偏偏两个人都如此,那就蹊跷了,偏偏二人没说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二人的证词,乍一看毫无漏洞,也唯有心细如发,且对碧山寺的作息较为熟悉者才能发现破绽。
苗重威不得不感叹姐姐的洞察力,同时也无比愤怒,咬牙道:“姐,你怀疑这两个人有问题?”
苗倾城看了父亲一眼:“也许有,也许没有,找个人去偷袭他们,假装取他们性命,危机关头,有没有藏拙一试便知。”
苗重威连忙出去吩咐,苗擎雨则一个劲地念阿弥陀佛,明显没有插手的意思。
不一会儿,苗重威腾腾地走回来,看着苗倾城,凝重道:“试过了,五个家伙应该没有武功,也探过他们的丹田,没有内力。
我还问了他们早上的事,可是据我观察,他们不像在说谎。不过有一点,我问他们为何去那么久,他们却一脸的疑惑,仿佛我问的问题十分奇怪。”
苗倾城的眼中掠过一丝冷芒,看向了对面的苗擎雨:“爹,我听你说过,少平拥有修炼幻术的资质。”
这句话一出口,苗重威若还不知道什么意思,那这些年就真的白混了,不可思议地看向父亲。
苗擎雨长叹了一声,摇摇头:“这事贫僧与你说过,确实不假,可是,可是……”
苗倾城却步步紧逼:“爹,你可知方少平如今的实力?”
苗擎雨苦涩道:“他天资不俗,三年前贫僧下山云游,收他为徒时,仅有真炁六重修为,就在半个月前,他突破到了真炁巅峰之境。具体实力贫僧不清楚,但想来,就算没到人雄榜层次,也相差不远了。”
苗重威豁然看向姐姐,呼吸急促起来。
苗倾城:“过去几年,我与弟弟前来看你,方少平一直随侍在侧,他颇得你欢心,怕是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吧。”
苗擎雨听得有些尴尬,又有些自责,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本身就是回答。
苗重威嘿嘿冷笑起来:“真炁巅峰修为,不到人雄榜的实力,我记得他也是一位剑客,而且年纪不超过二十岁。
又知道爹的身份,一旦爹开口举荐,姐姐必定上心,再凭方少平本身的资质,在三江盟必定能青云直上,将来成为姐夫的心腹也不是不可能啊!”
室内的烛火摇摆个不停,一如三人此刻的内心。
之前苗倾城和苗重威都怀疑,那夜在城外动手的人是卓沐风,实在是符合条件的人少之又少,但此刻才知道,还有这个方少平,而且比起前者,分明更符合条件,嫌疑也更大!
试想,假如对方是天爪的人,借由苗倾城之父打入三江盟,谁会怀疑?
苗倾城忽然问道:“重威,那夜的刺客,没对你施展幻术?”
苗重威呵呵一笑:“姐,我对幻术抵抗力极强的事,江湖中知道的人可不少。他为免暴露,当然不敢胡乱使用。”
苗倾城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忽又看向苗擎雨:“爹,你曾告诉我,三年前,你是恰好路过一处山头,看见方少平被山贼所追杀,出手相助,后见他孤苦伶仃,又聪明伶俐,才将他带了回来。”
苗擎雨没说话,苗重威已是讥笑道:“还真是巧!当时我曾派分舵高手偷偷调查过方少平的底细,没查出究竟才罢手。如今想来,若真有人派出他,又岂会留下破绽,嘿嘿嘿……”
很多事情,本来没什么,一旦有了怀疑,先入为主,黑的也能想成白的。何况此刻的方少平,简直就是筛子一样,满身都是漏洞和破绽,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通仁和通义疑似中了幻术,偏偏方少平精通幻术。城外对苗重威的刺杀,符合条件者寥寥无几,方少平又身在此列,加上此时又神秘失踪……
躺在床上的卓沐风都听愣了,什么叫天上砸馅饼,这就是,自己正苦恼怎么甩锅,立刻有人主动引锅,他真想当面向那位素昧平生的方少平鞠躬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