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兰亲了亲卓沐风的脸,抚慰一笑:“芷兰也很想一辈子和小贼在一起,但是芷兰不得不走。不要难过了,未来还很长,也许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这次芷兰能够遇见你,真是最近几年最幸运的事情。告诉芷兰,以后你会想我吗?”
卓沐风痛苦地闭上眼睛,重重道:“会!”
苏芷兰突然道:“就怕有一天,你听到什么消息,会以为芷兰是人尽可夫的贱女人,从此怨恨于我,甚至厌恶今日与芷兰相处的点点滴滴。”
卓沐风豁然睁眼,但苏芷兰脸上的落寞已先一步闪逝,他看到的只是如往常般勾人的笑颜,却还是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芷兰:“人家是妖妃嘛,服侍过两位太子,这次克死了齐元昊,回到北齐肯定会被骂惨。”
其实又何止是北齐,据卓沐风所知,这段时间以来,关于苏芷兰的事甚嚣尘上。就连东周骂她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人都不在少数,更遑论是北齐。
她一个弱女子,以受寡之身回到北齐,又是那样的名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光想想,卓沐风已是不寒而栗。
但他怀中的妖妃却只是笑,弯月般的美眸定定地注视着卓沐风,好像要把他刻在心上:“小贼不要为我担心,芷兰至不济也是太子妃,没人敢对我不利的。被人骂上几句,不痛不痒,芷兰纯当没有听见。”
这天下,又有哪个女人不看重名声?听她说得随意,必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泼天的骂名,有时连七尺大汉都受不了,这个柔弱的女人却独自承受了太久。
而他这个自诩爱她的男子,白白占了许多便宜,到头来还要对方去面对噬人的狂风暴雨。
卓沐风呼吸困难,不断吻着妖妃的头顶,说道:“芷兰可否等我?三年好吗?三年之内,我必带你脱离苦海,就算捅破北齐宫苑的门墙,就算要与北齐为敌,卓沐风也誓要带着你离开,让天下没有人再敢骂你!”
他的身体在颤抖,血液在燃烧,因为一句近乎于无法完成的誓言,可卓沐风却只感到坦然,仿佛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也许早在与妖妃幽会后的第一晚,在他心底里,已产生了不惜对抗天下,也要保护妖妃的信念,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
但在此刻妖妃的故作坚强下,在不忍她以瘦弱之躯,对抗滔天风暴却还要说没事的笑容里,卓沐风爆发出了无边的怒意和勇气。
重活一世,他本就该直面本心,管他风暴湍急,管他海啸汹涌,他卓沐风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活着又有何意义?
苏芷兰在他怀里颤抖,摇头,闷声道:“芷兰不要听这种虚无缥缈的誓言,更不要小贼为我以身犯险。只要小贼好好活着,芷兰想起你,便会感到生命有所寄托,便不会畏惧。答应芷兰,你不要冒险。”
说到最后,从来以笑待人的妖妃,竟呜呜哭泣起来。
卓沐风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的泪水,虽无声,但眼中的坚毅却狠狠撼动着妖妃的心灵,让她知道这个男子已然下定了决心,不可更改。芳心酥颤的同时,泪水更大片滴落。
二人找寻着彼此的脸颊和嘴唇,所有的爱意都在此时化成情火绵绵燃烧,焚尽彼此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在这沉沦之中,苏芷兰暗暗念道:小贼,芷兰相信你的决心,但世事往往比你预料得艰难十倍百倍,愿你这一生,岁岁平安,即使永不再见。当你再一次听到芷兰的消息时,更愿你不要记恨于我!!
离别总是催人泪,这一夜的妖妃,用尽了所有她所能想到的手段服侍小贼,玉门都数度险些被攻破,被她惊险避开。
这一天直至天际露出鱼肚白,卓沐风都没有走,妖妃亦没有如往常般催促。二人躺在床上,紧紧相拥,享受彼此给予的最后温暖。
房门被敲了一次又一次,小桃叶焦急跺脚的声音再度响起:“娘娘,真的该走了!再晚一点,万一被鲁先生发现,你和卓少侠都要完蛋!”
为了劝诫娘娘,小桃叶连卓沐风都利用上了。但这个因素,恰恰就是妖妃最不能忽视的。
苏芷兰在卓沐风的脖子间轻轻吸嗅,睁开眼睛,笑道:“小贼,芷兰该走了!”
卓沐风不发一言。
苏芷兰从他身上爬起,整理了发髻和衣衫后,先行下了床。不久后,一双手按着卓沐风的脚,替他套上袜子和鞋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卓沐风却瞬间泪目,坐起身,下床抱紧刚刚站起的女子,因过分用力,苏芷兰甚至感觉到了痛楚,但她不吭一声,只是笑着迎合。
在小桃叶又一次疯狂的催促下,苏芷兰十分坚定地推开了卓沐风,在他嘴角轻轻一吻,定睛注视片刻后,头也不回地走入密道,翩然消失在转角,只余满室芳香。
卓沐风握紧了拳头,独自站在原地良久,等到香气都快散了,他才盖上床板,小心掩饰好,然后在小桃叶急得快要杀人的目光下,毅然走出房间。
既然决定了,那便要不顾一切,妖妃以为他在说笑,更不认为他能办到,那便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