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忍不住伸手抚摸朱厚照的脊背:“我儿能用心思,足见你最近这书没白读,真是长进了。呵呵,父皇就是现在撒手,也能放心得下!”
小朱二话不说,赶紧跪下急道:“父皇万寿无疆,可莫吓煞孩儿!”
“你起来,咱们父子,可与历朝不同。”朱佑樘一把扶起儿子,有些伤感说道:“自古君臣猜忌,尤其帝王家里,莫不如此。见多少萧墙祸起,多少骨肉相残,真是让人想起都发冷!”顿一顿,又道:“可是父皇就你一个儿子,再不疼你,这天下又有谁会去疼你?”
这一刹,朱佑樘想起了自己悲惨的童年,想起那位为了保住自己弱小的性命,选择只身赴死的伟大母亲;想起自己前半生的刀光剑影,危机重重……不由得朱佑樘不眼角噙满泪水:“我儿品质纯良,天资高纵,父皇无他愿,只愿你开开心心长大,愿你将来当一个比父皇强过百倍的好皇帝!”
“父皇!”朱厚照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地伤感。这几天,他的感情还只是个半真半假,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这副躯体跟这个时代。可是刚才这一番父子对话让他心如刀绞,深深体会到朱佑樘的父爱竟是如此深沉!
“孩儿也愿父皇长命百岁,龙体康泰,愿我父子永如今日一般团聚!”
父子俩正守候着难得的温馨,这时守在外面的李荣才慢慢进来:“万岁,该进药了。”朱佑樘点点头,外面奉御才捧了托盘,上面有锦盒茶碗和银刀等物事。李荣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粒乌亮的药丸。李荣拿起银刀轻轻削下大概四分之一的分量,先行个礼,再弯腰把药丸吞下。朱佑樘这才点头接过药丸,用温水缓缓服下。
朱厚照奇怪:“父皇这几日精神健旺,还吃什么药?”
“太医院开的方子,进补的,不拘治什么病,吃着养身体罢了。”朱佑樘笑着让李荣他们退下。
朱厚照心里一动,从第一天见面,他就发现朱佑樘脚步虚浮,面泛潮红,身体很弱。他记忆里也知道这个父皇从小身体不好,一直都靠补药养着。
可是再是什么补药,能比自己锻炼强?于是他忍不住劝道:“依孩儿看,父皇竟不必天天服用这些物事,倒不如自己锻炼锻炼,怕是效果要好些。”
“呵呵,你父皇生来体弱,慢说锻炼,就是多走几步都掌不住,只好将就着吧。好在你也大了,父皇今后慢慢可以少操许多心思。”
“话不是这么说啊父皇,心平气和,动静相宜,才是长有之道。一味服药,孩儿听说是药三分毒,长久这么下去,恐怕是没什么好作用。要不然我大明富有四海,什么药不能弄来,父皇这么天天吃着,怕是什么病都早该好了,何至于到今日还是如此?求父皇听孩儿一句劝,自己动动,比什么都强。喏,你看孩儿!”
说完小朱衣服一解,露出一具坚实的身体来。反正这寝殿现在就他父子二人,也不用避讳。
朱佑樘看了看儿子的身体,眼里露出欣慰满意的笑容,点头微笑道:“我儿一副好架子!”
“嘿嘿,也没什么就是早晚多动,动到满身大汗,时日久了,自然就好了许多。原先那些先生们还不许孩儿锻炼呢,说是要居移气养移体,哼,孩儿看来,他们才是胡说八道!”
“倒也有些道理,不过父皇是一国之君·····”朱佑樘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颇有为难之意。
“没事的父皇,底子好有底子好的练法,差一些也有变通的法子。其实说来简单,只要父皇每日坚持抽出些功夫来快步走路,三两月之内,必有效果。”
“法子倒是不错,可怕是不行啊!”老朱摇头笑道。
小朱一听就急了,这都不信我?马上信誓旦旦:“怎么不行,那简直就是一定的。孩儿常听外面传进来许多言语,什么饭后千步走,活到九十九;什么运动好比灵芝草,何必要把仙方找?再说了,这走走路又不是什么坏事,横竖既不费银子又不要人服侍,那父皇你还怕亏了?好歹试试再说呗!”一边说话,一边拖着朱佑樘的袖子不停地晃动央求。
“好了好了,父皇可不是说你的法子不行,只是父皇贵为天子,岂能像个莽汉一般横冲直撞的,那岂不失了体统?嗯,不过你如此孝心,父皇也豁出去一次,咱们偷偷的练习,总之不让外官知道就好。呵呵!”
朱佑樘爱子心切,不愿拂了儿子一片心孝心,内心深处也颇为厌烦这种天天吃药还没效果的日子。眼见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倒真不如豁出去一把,试着走走,看看效果如何。
堂堂一个皇帝,要锻炼身体还得偷偷摸摸的,小朱心说这算他妈什么事儿啊?
朱厚照心里一动,凑近父亲小声说道:“其实孩儿还有一件事,一直瞒着父皇。”
“什么事?”朱佑樘此时心情不错,随口问道。
“孩儿在后苑偷偷养了一匹马,每日都要骑上半个时辰。”小朱一边说,一边留心朱佑樘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