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万岁爷,多了。刘瑾、张永数人分头行动,据奴才所知,内宫二十四衙门所有八品以下的不光是内侍,宫女们也一个没漏掉,全都被他们派人问了个遍。好像到目下为止,积来的银子大概有一万多两银。而且东宫还在继续发什么调查问卷,凡是捐了银子的,都要填写说明自己会什么,能什么,希望银子拿去干什么,全写得清清楚楚。”
朱佑樘愕然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奴才不知,太子深奥!”范亨回答。
“黄荣,你都知监人多,这些事儿你知道吗?”朱佑樘看向黄荣。黄荣笑着答道:“这么轰动的事儿,奴才岂能不知?只是口口相传,不明真实情形罢了。说起来都知监的小子们也是穷疯了的多,许多三钱五钱银子凑了份子,也急着找门路给太子爷送去呢。不瞒万岁,就是奴才几个亲近的少监、监臣,也来找过奴才商量,要不要也集一些给太子送去,好歹有个生发的机会!”
“你送去了么?”朱佑樘看着他笑道。
“没有万岁的旨意,奴才怎么敢乱来?”黄荣赔笑道。
“呵呵,那就是你也想送去了。嗯,生发不生发的对你来说倒在其次,只怕是想着奉承了太子这回,哪怕打个水漂,将来也好相见嘛!”
黄荣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脸都绿了:“奴才万死不敢存了这份心思,万岁明察,万岁明察!”
“没什么,朕又不怪你。太子想弄,就由着他去吧。找到你,你爱干什么自己做主,不用来问朕的旨意。”朱佑樘挥挥手笑道。
范亨面无表情地汇报了半天工作,一直冷着脸看朱佑樘的态度,这时忍不住上前道:“万岁,太子如此弄法,怕是后果堪忧!”
“为什么?”
“太子想振作内宫本来是好事。依奴才想,大可以发些遣散费用,把老弱病残不能用的清理出去,一了百了也就罢了。何苦弄这些风波出来,万一到时候不能生利,宫里人们南面嘴杂是非多,聒噪起来,岂不有损皇家体面?”
朱佑樘点点头:“你这算客气话,倒也实在。不过这件事,朕不会有什么旨意的,你知道也就罢了。也不用去找王岳参谋了。司礼监最近事多,不须分心。”
“是!”范亨心中一凛,弯腰应答。
范亨从暖阁出来,一路思忖刚才朱佑樘的交待。不许帮忙,明显就是个虚词,不须使坏才是正话。这么说来,万岁爷是对王岳和自己的不满越来越明显了?
经过上回朝会廷辩之后,朱佑樘就再也没让王岳随驾,而是换了都知监的黄荣。这就是个信号。此番又专门叮嘱,不能不让范亨堪忧。既然王岳不得宠了,那就得想个法子,重新搭上太子那条线,免得将来身家不保,这才是头一等大事!
话说此时此刻,朱厚照正在清仁宫里,笑眯眯地看着芳云和晴云打着算盘算账。这几天收获不错,派出刘瑾他们出去一通忽悠,居然也有了一万多两银子的资本。虽说这里面有自己招牌字号的巨大威力,但这几个老小子能办事也是确实的,看来还真少不了他们出力。
还有那个小顺子,知道感恩,率先带头把全部财产都捐了出来,钱少可是心诚啊!朱厚照对这小子更加喜爱了。正好自己眼前都是些年纪大的,有个小跟班也很有必要。于是就让高凤去讨要了来,在清仁宫升了个奉御,让他日夜伺候身边。
那天在夏家,夏儒忽然提出考校他的翰墨水平,朱厚照倒没可以卖弄,只中规中矩地写了几个字,画了几笔兰草。已然让夏儒大加赞赏。尤其是那幅兰草图,他混用了后世郑板桥笔意,真是枝叶挺劲,真趣浓浓,夏儒爱不释手,非要让他改日带了印章来落款收藏不可。
算算已经过去几天,小朱心想,他家招聘裁缝该结束了吧?那天最后商议,自己只管出钱,对外以帮忙说和的身份去揽生意。一切制作、管理和出面的事,今后就交给夏儒去打理,顶多让高凤抽空来帮个忙。
这个安排夏儒很理解,毕竟是朱公子的亲戚家生意,要是人家朱公子以他自己的名义去谈,不太好抹得开面子。由他夏儒出面就顺理成章多了,价钱也好讲。想必这才是朱公子非要让他以合伙人身份出现的理由吧。
“大伴,咱们是不是该去夏家看看了?”小朱问高凤道。高凤笑道:“也是太子这几日忙着内宫融资的事儿,要不早该去看看了,还不知道他们家招聘裁缝弄得如何呢!”跟着太子瞎混,要不要的,高凤也会了些新词,比如融资等等。
“那就带上小顺子,咱们溜达溜达吧。”小朱一想到那个秀丽的影子,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