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称呼,让夏儒本来已经稍稍平息的双眸重新燃起怒火,他狠狠瞪视朱厚照,忽然飞起一脚朝他胸窝踹去。咚地一声闷响,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得小朱仰后一个跟斗跌坐地上,抚摸胸口,咳嗽连声。
小顺子大惊失色,飞身就要扑上去扶起太子。只觉肩膀一沉,一只稳定的大手铁钳一样把他抓得牢牢的动弹不得。回头看却是高爷爷,虽然也是满脸心痛,却对他微微摇头。
高爷爷不许,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小顺子这才稍稍放了心。
“爹!”刚刚回到屋里的夏宁在门缝里偷看到这一幕,又吓得赶紧开门出来劝阻。这当女人真难呐,爹打情郎,只好干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想要冲过去护住朱厚照,又被哥哥夏臣轻轻拦住,哼了一声说道:“别过去,让爹教训教训他!”
朱厚照撑着地缓缓爬起,口里间或夹杂两声轻咳,神情颇为委顿,但还是老老实实垂手站在原地不说话。
夏儒见对方受了自己一脚,既没躲避,更没还手。这预备好的第二脚就踢不出去了。只好重重哼了一声,喝道:“小子,你说的话可算数?”
言下之意,那是答应了。
朱厚照昂首答道:“大丈夫说话,驷马难追!”
“可也没那么容易就便宜了你这厮!”夏儒狠狠看着他:“除非你答应老夫两个条件。”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正常人怎么能轻易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给别人呢?什么就什么吧,就他的家庭条件,普天下真正半不成的事,也没几件。
“行,伯父只管吩咐。小侄力之所及,当场答应便绝不反悔!”
夏儒点点头看着他:“第一,自来儿女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你立即禀报家中,请了你双亲过来商议此事。”
这第一件就让朱厚照头大无比,倒是挺近的,可怎么请?是他们来还是老丈人你自己跑一趟?
“伯父,非是小侄刻意推托,只是一来家隔得远,二来家严家慈都行动不便,短时间内实在是难以成行。请伯父谅解。若伯父不信,小侄愿先托京里族亲先行与伯父见面,回头再想法子请二老过来。求伯父体谅则个!”
夏儒沉吟半晌,只得点点头沉声道:“也行,但若见了你家族亲之后又作不得主,那是你其心不诚,别的就不用说了!”这段时间朱晖的家人来过两次,算是有了些接触。对方只说是朱寿公子的亲戚,别的什么也没透露。不过虽然没去过这家人府上,但想来以来人的气派,应该是能做主的。因此也就勉强答应。
“请伯父说第二件。”小朱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找个好办的赶紧办了,显显自己的诚意。
谁知夏儒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才开口说道:“记得当日你告诉老夫说是不愿依靠家里,才自行出来游历天下。好得很,就当你有志气,现在我念你年幼,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内若能考取功名,我夏儒便亲手把女儿交到你的手上。若你做不到的话,也罢,我夏家女儿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不会再跟你这个纨绔沾上半点关系!宁儿,你答应不答应?”
最后一句,是朝自己女儿说的。
夏宁听到父亲这么说,虽然有些替朱厚照担心,可转念一想,以他的本事,若能下三年苦功,应该不在话下。要是做不到,那就算自己命中注定孤苦一身吧,再不选第二个夫婿便是。
想到这里,夏宁点点头:“女儿但凭父亲做主。”
这对父女商量得倒是挺好,只倒霉了小朱,心头暗暗叫苦不迭。头一件事已经够麻烦了,这第二个要求,还让不让人活啊?有特么堂堂太子爷去考功名的么?就算自己肯考,也得那些人让啊!光是个户口就没法填,难道写大明北京紫禁城清仁宫男丁一名?卧槽,够牛掰的。哪个街道办事处敢上门查户口登记去?
“呃,伯父,这个,小侄实是无意功名——”
“放屁,这是条件。岂能随你有意无意的?做得到便去做,做不到便直说。大不了我家惹不起你,从此离开京城便是!”
“别,好、好吧,小侄尽力试试!”朱厚照愁眉苦脸,心说这下玩大了!
“行,你且记住,三年之内,你若是连个同进士出身都混不上,那就当咱们从来没有过这个约定。你滚吧!”
小朱心里直翻白眼,特么同进士出身,还是“连个”?你倒是连个给我看看呐,你连个举人都没混上呢怎么不说?典型的马列主义大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的老家伙。
可是这番腹诽还只能在肚子里嘀咕嘀咕,脸上还得赔笑:“是,那小侄告辞,改日再请伯父移驾,去跟小侄亲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