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观看的人见是官,便闪开一条道路让其进来。
一进入废墟现场,看到周围的景象,这官员也倒吸一口冷气,嘴下的白胡子都连抖几下:“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多房子都塌了!”
江北阿四报案之时自然没有描述得过于详细,只说是房塌死了很多人,很多房屋都塌了等语。
“乖乖,今天没有感觉到有地震呀?而且怎么只震这一小块地方呢……”这官员吃惊疑问之时,那些差役也瞪大眼睛转着圈的吃惊,眼神中也是颇为不解。
“兄弟!兄弟你还活着吗……这里还有活人吗?快来救命啊……”看到官府的人到来,曲老海和孙七连忙往碎瓦下去扒,希望快些把那些差役引过来救人,就连白夫人也缓过神来加入其中,和孙七并跪在一起扒椽子和瓦砾。
这样除了把衙役引过来帮忙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样低着头不会被当官的看到自己的脸,否则就有可能认出自己的身份。
果然,那官员向身旁衙役骂道:“你们还在这‘乖乖’个什么呀?快去救人哪!”
“是!是……”几十个衙役被骂得醒了神,都连忙走去,紧张问道:“哪里埋得有人!”
孙七哭道:“都有,几乎每间房里都有人!”
从狼山回来的残兵败将也都住在这里,盐枭和会匪都有,恐怕人数不下五六几千,就等着各大山主重新把山堂弟子再调过来汇合一处,等江文远去十二圩时射死他呢!
没想到都死在这里了。
“兄弟们!快些扒,救人要紧!”听孙七说得急切,众衙役也不敢怠慢了,有的用枪管子去挑椽子和碎瓦,还有的丢了枪直接用手去扒。
眼见一副副尸体被扒出,当然,也有一些伤者,则由衙役抬着去了医院。
那时洋人的医院也没有“要爱灵”,不能到现场直接救人,而且抬人的工具都没有那么专业,就是把门板拆下来,抬着一趟一趟的往医院跑。
被救出的多数都是挨墙睡的人,因为没有被砸实才留下一条命,极少数是轻伤,大部分都是断胳膊断腿。
除了抬走的伤者,只是扒出的尸体都一排一排的数不清多少了。
看着这种残烈景象,那官员也叫道:“怎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
虽然他身为一任知府,但也怕上官和朝庭问责,这么大的案子如果处理不好,有可能自己这个顶子就保不住了。
孙七和曲老海为了摆脱自己盐枭和哥老会的身份,也不敢答言,因为问不了几句就会露馅。
自问几句,这官员也没有找到答案,便在近一里方圆的废墟内来回走,突然转头,就看到了曦庐那里垂下的红布条。
“管大留情三分、李能掌留情……”念着那红布上的字,这官员皱紧眉头,自问着嘀咕:“这些名字不是太平洲兴武帮的人吗?”
因为近段时间兴武帮的名气太响了,扬州的大街小巷谈论的都是清帮和兴武帮,自然这官员也听到过很多人名。
又看了几个人名,更加确定了就是兴武帮的人。又想道:“兴武帮的人怎么会对这里留情,既然是留情,也就证明这是人为的……”
起初他还不太相信这是人力所至,但是抬头看到了高处树杈上被吊着的房檩和房梁,再想想原理,便也明白了些,这就是人为的,应该是兴武帮这些人前来寻仇,才把这里的房子都给弄塌了。
虽然有一些细节仍难想得明白,但是只要把人抓捕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这官员吩咐一声:“谢捕头!”
那谢捕头也离他并不是太远,应一声:“是!”来到他身边。
这官员又道:“带二十名捕快去太平洲抓人,把那个叫江文远的也一起抓过来,因为清帮的人都听他的!”
远远地听到这话,仍在松树杈看热闹的小迷瞪等采荷手们不淡定了:“快,我们快些回去,这当官的要抓总领帮!”
说着,就想从树上下来,突然却被小迷瞪制止:“慢着!”
众采荷手停下了手,看向了小迷瞪,只见小迷瞪向废墟边上一指,又顺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刘坤一。
“有刘大人在,怎么可能让这个当官的去抓总领帮呢?刘大人比他的官大!”小迷瞪解释道。
“对!”众采荷手点了点头,意识到江文远和刘坤一的关系,又都安定了下来。
那官员的吩咐能被小迷瞪听到,自然也就能被刘坤一听到。果然,这老头拄着拐棍儿走了过去,对那些刚要走开的衙役们摆手:“停下!停下!”
刘坤一是两江总督,扬州又是两江重地,自然衙门里的人也都认得,谢捕头连忙躬身施礼:“制台大人!”
也没和这谢捕头多说什么,刘坤一把废墟下露出的尸体连指几下:“先救人,先救人!”
“可是……可是……”谢捕头犹豫着,那意思是知府大人让我们去拿人。
也没理会他们,刘坤一又转着头,脸上含笑,像欣赏风景一样看着这里的废墟和树上吊着的房檩和房梁:“他是怎么做到的呢?真是佩服了他呀,我的兵白调了,想让他欠个人情还挺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