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骤然就生出了一股子力量,起身往岚意的肚子上撞去,还好凝芙一直防备着她,把手一张,拼了命去拦。
岚意行动还算方便,直接躲开,只是没想到一旁的语桃也忽然冲上来,娇小的身体直直地抱住她,还特意弓着身,生怕碰着了岚意的肚子,可满脸的悲壮,看得出她这一抱,把背后留给一个几乎疯狂的人,是不计后果的保护。
场面混乱得很,须臾间凝芙和思姑娘两个人一同倒在地上,两厢撕扯带翻了桌子,上面摆着的花瓶落地而碎,那尖锐的瓷片狠狠地扎进了凝芙的肩膀。她吃痛,喊了一声,被思姑娘听见,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碎片,继续往她肩上捅。
肉破见血,甚是吓人,何况伤上添伤,但就这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旁边的奴婢小太监反应过来,上去死命地将她们拉开。
岚意万没想到思姑娘这么疯狂,眼见着凝芙的肩膀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伤得多厉害,急得不行,喊道:“立刻着人请大夫来,快拿干净的帕子给我,凝芙过来,我给你按着!”
凝芙却自己捂着伤口,狠狠地道:“王妃,奴婢没事,这女人要伤你,该立刻把她处置了!”
可思姑娘已经口不择言,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喊叫,“裴岚意,都是因为你!你逼我这样的!你霸占着殿下,就活该我们守活寡吗!你现在是好了,有孩子,有夫君,我们呢!我们只能在看不到尽头的黑夜里,煎熬着,煎熬着!谁都不该死,你最该死,你死了,你孩子死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再来个恭王妃,也绝不会像你这样善妒!”
岚意不在乎她的骂,赶过去看凝芙的伤,心里又是恨又是气。而思姑娘的不给自己留退路,使了浑身的力气挣扎,两三个小太监,都被她折腾得有些受不住。凝芙倒拿出管事的气魄,喝道:“堵住她的嘴!”
这边细细观察,没伤及骨头,岚意松了口气,脆利落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喧闹,“不必。让她喊让她叫,反正周遭的人都被清走了,她再怎么折腾,都只是白费力气。”
她缓步走到思姑娘面前,蹲下去,直视着这个女人的眼睛。
思姑娘不知怎么,看到那双冰冷的眸子,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子畏惧。
见这人终于消停片刻,岚意沉沉地道,“男人既然能娶妻纳妾,自然这里头就有喜不喜欢之分。后宫佳丽三千人,若人人都能得宠,且不说皇上受不受得住,言官们都要慌了,必然会上奏折让皇上保重身体。搁在咱们恭王殿下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难道不以保养身体为重,反而要以你为重?”
思姑娘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岚意继续道:“你在恭王府里吃喝不愁,已经比那些风餐露宿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知足也罢,偏偏眼光还不好,看上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不仅不能带着你走,还要和你一起吃王府的喝王府的。”
她站起身来,声音沉沉,每个字儿都敲在对方脑袋上,“退一万步说,看上了也罢,世人都讲究一个好聚好散。可你厚着脸皮,背地里诋毁殿下,不仅在殿下的家里和旁人偷情,被发现后没有一丝悔改,还要谋害殿下的妻子孩子。恶毒心肠,令人发指。这哪一条哪一件你占理儿了,你且说!”
几句话连着抛出来,抛得思姑娘满心都是怨恨却没有反驳的能力,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望着岚意。
然而眼神杀不了人,岚意也根本不在乎,“把她绑好了,之后一应生活,蕊花,由你带头,派专门的人看管,一定别让她出问题,她若是寻死,就由得她死,倒省了旁人作孽。”
自然这话一说,她绝对不会自尽了。岚意不再多看一眼,从旁边缓步走过,而思姑娘瘫在地上,被抽了骨头一般,好不容易活到这大好的年华,似乎就此戛然而止。
回到主屋,等郎中过来瞧了凝芙的伤,包扎好,岚意便打发她去休息,独自一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卫长玦回来。
终究是他的女人,是死是活,怎么罚,都得他来拿决定才好。
日暮时分,卫长玦终于到了家,这事儿耻辱,岚意说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想卫长玦根本就不在乎,只道:“实在傻,她想走,想另嫁,我自然会放她离开,何必闹得这么不堪。”
岚意反倒要小心翼翼地安慰,“兴许她也没想到你这么大度。到底是王府的女人,还得讨你一个示下,怎么处置?”
卫长玦奇道:“后宅的人,你处置就是,何必还来问我。”
岚意凑过去,小声嘀咕,“这种事终究不好听,传出去人家都要笑话你,且思姑娘是瑛贵妃送过来的,赐死容易,到时候瑛贵妃非要较真,查出来又是一场风波,何必白让人看咱们恭王府的笑话。终究还是你拿个主意好。”
卫长玦道:“那就禁足吧,一生不得出她那小院子,这惩罚也够了,没必要再造杀孽。”
如此,思姑娘的命运算是定了下来,虽说在那里头呆一辈子,足能把人憋疯,但性命倒是保住了,相对于浸猪笼这样的惩罚,已是轻了许多。
然而消息传到思姑娘那里,她还是在屋中发狂乱砸东西,卫长玦也不在乎,“让她把东西都砸完,就消停了。”
府里另一位侍妾彤姑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着那边院门都落了锁,一副蹲大狱的模样,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连说完了完了,自己怕是要更加谨小慎微才能保住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