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发难,蕊花有些怔怔,因身份特殊,岚意待她从来客客气气,今天这一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奴婢……”她想问一句,但对上岚意的目光,就知道自己不该、也没有资格和主子争辩什么,于是只是低着头,福了福身,“是,奴婢告退。”
眼见着她出去了,岚意才轻轻地哼了声,冷冷地看向语桃和凝芙,“你们两个,在屋里伺候着,就要心里有数,我知道你们都是忠心的,但有些人,就很不好说。从今往后,你们都把心给提到嗓子眼儿里,眼睛也睁大了,好好地盯着这屋子里的所有事。尤其是你,语桃,多和凝芙学一学,你受重用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语桃惶恐得很,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终究忍了下去,只道:“奴婢记住了。”
岚意颔首,翻过身,渐渐地睡了过去,而凝芙知道岚意起来后要喝火候刚好的鱼汤,里面还要放些太医嘱咐了的药材,就把守着的事丢给语桃,自去厨房盯着。
太阳渐渐西斜,卫长玦终于回了恭王府,一路走到主屋,竟看到语桃正在门前坐着,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她正在打着瞌睡。
都说她和岚意像,这打瞌睡的模样,果然也有几分相似,不知道小丫头梦着了什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阳光投下来,在她下眼睑上投出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很娇弱的模样。
卫长玦走到她身边,道:“语桃。”
语桃仿佛睡得很浅,只这么一叫,就睁开了眼,见到是卫长玦,她吓了一跳的样子,伏地小声道:“王妃在里头睡着呢,原是说殿下回来就让奴婢喊醒她,谁知道奴婢也睡过去了,奴婢该死,还请殿下责罚。”
卫长玦摆摆手,“罢了,看你这一喊就醒的样子,估计也是提着心的,伺候王妃累了,打个瞌睡没什么,王妃一向宽容待你们,你们别误了她的事就好。”
语桃赶忙道:“奴婢多谢殿下饶恕。您放心,奴婢绝不会误了您和王妃事,若真是奴婢做得不好,奴婢愿意以死谢罪的。”
卫长玦笑着摇摇头,“什么都还没发生,怎么就以死谢罪了?不要一惊一乍的,现在王妃有着身子,别在她面前念叨死啊活啊的。”
语桃低头应了声“是”,忽然又抬起头来一笑,“王妃如果知道殿下这样事事都记挂于心,一定会很高兴的。”
岚意是美人,语桃自然也是美人,这样的笑容浮在她脸上,就连小彦子都呆了呆,眼见着主子大步进了主屋,才慌忙跟上。
岚意在里头睡得不熟,卫长玦到了门前,她就已经听见了声响,这会儿慢慢地翻身起来,笑着道:“小厨房的药膳应该快要炖好了,要不要同我一起喝一碗?”
说来也怪,相似的脸庞,一样的笑容,在卫长玦心里,就是很不一样,他舒一口气,过去拦住岚意的肩膀,“好啊,我陪你喝,免得你总是说那药膳不好吃,又吵着自己这里发胖了那里也发胖了。要胖,咱们一起胖。”
岚意的腰肢如今已经不纤细,脸上也堪堪圆了一圈,听闻好些男人就是在妻子有孕时生了嫌弃之情,在外另寻了新欢,虽然岚意瞧不上这种男人,但说心里一点不忐忑,那是假的。
可卫长玦每次一到她身边来,就能三言两语把那些忐忑清扫得一干二净,岚意在他一双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喜欢。
八月秋风渐起的时候,煜王府设宴,请诸位皇子和皇妃过去吃喝玩乐,皇后的病情显然并没有影响到瑛贵妃和她的儿子们,未央宫里有多萧瑟,这里就有多热闹。
岚意本来想推脱,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慕禾笙的信儿,也着实担忧,因此她挺着个大肚子终于也去了。
煜王府的人生怕岚意在他们这里有什么闪失,一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就连端到岚意面前的点心,都有专门的大夫先查验一番,显然是怕这威名在外的恭王妃碰瓷儿。
岚意暗暗觉得好笑,坦然地接受了他们的仔细,又问:“你们王妃呢?怎么这会儿还不见她出席?”
仆人道:“王妃正在梳妆打扮,很快就来。”
岚意奇怪得很,不明白梳妆打扮怎么要这么长的时间,直到慕禾笙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才恍然大悟,那些丫鬟能把她拾掇得可以出席这样的宴饮,必然要费大把的苦心。
慕禾笙实在是太瘦了,和那年宫门外冷风中披着红斗篷,肤若凝脂康健圆润的小姑娘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那两颊往下凹,也就冬天里吃不饱的难民好一点,岚意看着她细细的手腕子,那上面还勉强带了只玉镯,晃晃悠悠地套着,令人忍不住担忧也许一不注意就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