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意就道:“那你多吃些,咱们也不要拘泥什么,边吃边说。”
慕禾笙又笑着道:“有日子没看见菱角了,老实说,不该让她给我布菜的,慈康皇后身边的姑姑,得敬重着才是。”
菱角行了一礼,和气地说:“奴婢不敢当,王妃金尊玉贵,奴婢能给您布菜,是奴婢的福气。”
慕禾笙觉得她有些变化,可究竟哪里变了,一时说不上来。
讲了会儿话,岚意把目光投向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妙晴,说:“有日子没见,裴庶妃沉默了好些,还记得之前一起进宫参加除夕宴,裴庶妃一张巧嘴,说得瑛贵妃连连夸赞,咱们未出阁时在家中做姐妹的那些时日,现在想起来,仿佛不过昨天。”
妙晴低着头,只轻轻应了一声,“那是妾身年少无知罢了,何况说什么姐妹不姐妹,是您先同妾身讲明,嫁过人后,再无关系。”
“那不是你先趾高气昂的么?现在可不好把事情全赖在我身上。头前儿阿爹来我这里坐了坐,说你小产后还挂念着我,就是看在他的份上,咱们之间,也该知无不言才是。”岚意刻意咬重了最后那几个字,看着是在埋怨,语气却好得很,“不如一同坐下来吃些,都是一家子,长玦也不在,不必那么守礼。”
妙晴却摇头,“妾身不敢。眼下席中配同您一起用膳的,只有咱们王妃,请您别为难妾身。”
她的身份低,并不能和岚意禾笙同席吃饭,所以恭王府特设了其他席面,等岚意二人吃完后,自然会有下人引她和丫鬟们过去,但主人家开口,其实就是给面子,妙晴一直拒绝,只能说她并不想接受任何来自岚意的吩咐。
慕禾笙最先忍不住,偏过头去说她,“从前也没见你这么守礼数过,平常在煜王府,我和殿下讲话的时候,你都敢插嘴,这会儿怎么这也不敢那也不敢了?”
妙晴振振有词,“就是因为从前不识礼数,现在回过味来,觉得很不妥当,这才要自己给自己把规矩做起来,请王妃体谅。”
眼见她们当场要争吵起来,岚意抬手拦了拦,“罢了,裴庶妃不想和咱们亲近,不必勉强。”
这时候紫珠却忽然道:“裴庶妃尊重二位王妃,不敢同席,恭王妃却挂念姐妹情深,不愿庶妃在这里干站着。奴婢以为,不如就在旁边设一矮席,这样庶妃既能听见王妃说的话,又不至于被晾着。”
众人都看向她,只不过想法都不同,裴妙晴是奇怪她为何会此刻出声,还把自己往对方那推,而岚意则是防备。
这个紫珠,显然被瑛贵妃教得很好,做什么事都让人猜不透目的,岚意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先寻个借口,将她赶出去。
“瞧瞧我这记性,同禾笙说起话来,就把旁人忘记了。紫珠,你从前也是贵妃娘娘的人,很是金贵,我一下没注意,竟让你也一直站在这里。”她嗔着凝芙,“你也不提醒一声,还不快带紫珠下去用饭?”
凝芙应了,上来对紫珠伸了伸手,紫珠却退后一步,大声道:“奴婢当不起‘金贵’两个字,若是主子们还在这里用膳,奴婢们却在一旁躲懒,成何体统,还请王妃收回成命。”
岚意碰了个软钉子,知道这人必然是瑛贵妃教好了送过来的,一时纠缠也纠缠不出个结果,便不再去看她,眼皮子微微耷拉,“既如此,恭王府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凝芙,照紫珠姑娘所说,给裴庶妃布好小席即可。”
凝芙定定地看了紫珠一眼,笑了笑,“紫珠姑娘真是好一个忠仆。”
紫珠也不谦虚,“姑娘说对了,咱们做奴婢的,只有忠心的才是最好的。”
岚意已经不再搭理那头,和慕禾笙说起别的家常闲话。
约莫一盏茶过去,禾笙正讲完隔壁伯爵府的一桩逸闻,忽然扶着额头道:“岚意,你们恭王府这个酒,后劲实在足,我先时喝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这会儿却觉得晕晕乎乎的只想睡觉。”
岚意温婉笑着,“想睡就谁,恭王府虽然不大,却也不缺一张床呢。”
慕禾笙傻乎乎地笑了笑,真的就不客气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冬芝有些着急,上去摇着禾笙的胳膊,小声说:“这是在恭王府,可不是在自己家里,王妃怎么能说睡就睡呢?”
然而岚意立刻就说:“禾笙不胜酒力,睡着了也就罢了,凝芙,叫几个力气大的丫鬟,把她扶到西边暖阁里休息。”
凝芙像是早有准备,根本都不需要出去点人,直接喊了几个,就把慕禾笙撑了起来。
冬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禾笙转,小声地喊着她,巴望着能将她喊清醒,岚意则不紧不慢地道:“别怕,你家王妃不过是在恭王府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事儿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