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在奇花谷休养了差不多大半个月,已经能够自己下床走动了,也终于看到这世外桃源的全貌。正如人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奇花谷是四季如春的人间仙境。在这里,一年四季的花草树木都能够看到,就像是造物主特意为这些植物打造的一隅幻境一样。江柒寒说,奇花谷最适合养病养伤,不仅因为这是一方宝地,还因为无人打搅。
每每入睡前,七娘都会听到外面响起如泣如诉的笛声,但是今夜,那笛声迟迟未响起。七娘披衣起身,朝湖中心的凉亭走去,只见一个绿衣女子站在那。七娘见过奇花谷的婢女,都是穿紫衣的,而看那女子穿衣打扮,应该是谷中的贵客才对。想起江柒寒说过他有一位朋友住在奇花谷中,打理谷中事务,想必就是此人了。
七娘走上前,正要问个究竟,那女子便转过身来,微微一愣,然后朝七娘笑了起来。
“姑娘想必就是萋萋吧?”
七娘微微惊讶,“我是,姑娘是怎么知道我的?”
情儿噗嗤笑了一声,促狭道:“奇花谷多少年没有来过客人了,只有有缘人才能住进来。自从柒寒住进谷中,我就趁此机会外出游历,刚回来就听到婢女们说谷里面来了个姑娘,曾听柒寒提起过你,我想一定就是萋萋你了。”
江柒寒居然提起过她,七娘有些意外。
情儿打量七娘一眼,见她高鼻深目,艳丽又不外扬,模样甚是讨喜,便道:“我叫情儿,曾是江容谷主身边的婢女,年纪也比你们大,萋萋姑娘可随柒寒一样称呼我为姑姑就好。既然已经住进谷中,萋萋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不必拘束。呵呵,柒寒终于肯把萋萋你带回来了,我一直都想见见能让柒寒如此在意的姑娘究竟是什么样。”
七娘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情儿姑姑误会了,我只是暂住一段时日,过几日便要走了。”
情儿惊讶道:“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啊?难道是柒寒惹你不开心了?难怪我说今日我回来不见他,莫不是你们吵架了?”
七娘见情儿自说自话,掩嘴咳了一声,“不是,江阁主是我的朋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会和他吵架?不过是我因故受了伤,所以才在这暂住,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了,自然是要离开的。”
情儿突然敛去笑意,抬手放在下巴上做思考状,神色变得严肃郑重起来。“萋萋,你知道我今日回来听到什么?”
七娘不解地看着她。
只听情儿慢慢说道:“我听说萋萋来奇花谷时受了很重的伤,命在旦夕,不仅被人下了蛊,还身中西域双生花的寒毒。我还听说柒寒为了救你,以自身之血引出蛊虫,解了寒毒,只因为这双生花解药难求,而柒寒自小吃各种珍奇药材,血液早已百毒不侵,亦有解毒功效。但柒寒体质特异,一流血便很难止住,即使是小伤口也难以愈合,若非真的无计可施,他断不会采用以血引蛊之举。”
七娘听后十分震惊,她与江柒寒并不算深交,江柒寒为何能为救她做到这步?
“江阁主竟然……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愧对阁主的救命之恩,这是我欠他的。”七娘心里百般滋味,无从说起。难怪那几日,江柒寒的脸色比平时更差,而她心里惦记着别的事,终日消沉,竟未对他有一句关心的话语。
情儿摆手笑了笑道:“萋萋,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觉得对柒寒有亏欠。只是我看着柒寒长大,他虽与人亲和,戒备心却很重,从不向人敞开心扉,就像把自己锁在一个门后面一样。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待过女孩子,可见萋萋对他而言是个极其特别的人。我希望萋萋就算要离开奇花谷,也要记得这点。”
“江阁主的恩情,七娘永世难忘。”
情儿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
七娘想了想,然后问道:“情儿姑姑,方才你说双生花解药难寻,那除了双生花本身,以及江阁主那法子能够解毒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
“萋萋怎么问起这个?”
七娘犹豫片刻,回答道:“我有一个朋友,他为了救一位姑娘,接触了双生花的白花。”
情儿思忖了下,“真是惭愧,我虽然曾在江容谷主身边待过,但对药理医术只是略有涉猎,不过世上的一切事物都相生相克,或许真的还有其它解药也说不定。”
七娘神色有些许失意,垂眸道:“多谢情儿姑姑。”
“呵呵……”情儿笑了两声,“我又没指导你什么,谢我做什么?天色已晚,萋萋为何会来这里啊?”
“这几日睡前我都会听到吹笛声,不过今天没有听到,反倒一时不习惯,就出来走走。”
情儿疑惑道:“笛声?”
七娘点点头,“是一首十分好听的曲子,缠绵悱恻,听起来还有点哀婉之意,虽然我不太懂音律,不过听着却有种淡淡的相思之苦。这谷中可有会吹笛之人?”
只见情儿忽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个啊,据我所知,谷里面会吹笛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柒寒了。”
七娘神色一动,“江阁主?”
“对啊,某一天他突然兴致勃勃地来找我,说要学这首曲子,于是我便教给了他,但是一次都没有听到他吹过。原来萋萋每天都能听到啊。”情儿打趣道。
七娘忽然觉得情儿看自己的眼神愈发怪异了,连忙找个借口离开。
第二天,听婢女说江柒寒从外面回来了,七娘便亲自去道谢。恰逢雨后初晴,空气中还残留着青草和泥土的香味,七娘看到江柒寒正将一盆盆植物从窗台搬到庭院,心里疑惑,便上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