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邵华倾过来了,便抬起头笑得十分温柔地问好:“阿宛表妹。”
邵华倾不由得立即握起了拳头。
这个表里不一、装模作样的登徒子!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却只能对云承熙点了点头,问好:“六殿下。”
云承熙听到她这称呼,顿时笑了笑,道:“阿宛不必如此客气,唤我名字便可。”
邵华倾暗地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浅笑道:“不敢。”
“那......”云承熙拉长了语调。
邵华倾看他。
“那就唤作表哥吧?”云承熙微笑。
周围竖起耳朵听的人,差点将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
邵华倾静默。
这人还要不要脸皮了?!
宁老王妃也有些惊讶,这六皇子对他们一家确实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他......不怕皇帝对他心生不满吗?
宁老王妃有些沉思。
邵华倾依旧没有回答云承熙的话,只是看向他,眼底有着警告之意。
而云承熙显然也没等她的答案,似乎只是逗弄逗弄她,说完不久便又叫邵华倾坐下来了,“阿宛快坐下品尝佳肴吧。”
邵华倾悄悄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周围的侍女又上前布菜斟酒,一切如常,没有再发生翻酒事件了。
这般想着,邵华倾又瞥了云承熙一眼。
刚刚那侍女不小心朝宁老王妃的位置撒酒,一定是云承熙安排的。而且是洒向了宁老王妃,而不是洒向邵华倾。
因为他知晓邵华倾身手敏捷,若是直接将酒洒到她身上,不一定就能成功,更有可能被她避了过去。
而洒向宁老王妃便不一样了,一是邵华倾进来后便紧盯着周围,伺候宁老王妃的侍女一旦有异动她便一定会知晓,在发现了侍女“不小心”将酒洒向宁老王妃时,邵华倾一定会挡在宁老王妃的面前,二是在隔了这么一段距离后,邵华倾想要挡住酒,只能“以身涉险”。她没有时间去想别的方法了。
所以才有了邵华倾去更衣,而云承熙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一系列事情。
云承熙察觉到邵华倾的视线瞥向了她,立即转头看向她,温柔一笑。
邵华倾立即收回了目光。
云承熙也不恼,笑着便又跟宁老王妃聊了起来。
邵华倾立即竖起了耳朵听。
“......那日与阿宛表妹一见如故可见是有缘分的,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林先生是阿宛请来给姑祖母治病的......若不是阿宛,我只怕现在还疾病缠身卧病在床呢。”
邵华倾听着这话心里有些酸酸的,其实若是算起来,他这伤还是因她而受的。
可如今,他却说成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
邵华倾觉着眼眶有些微热,连忙将头低了低。
“这是殿下的福分,和宛儿也没多大的关系。”宁老王妃笑道。
云承熙笑了笑,摇头道:“不,姑祖母,您是不知道我这两年来是如何难受,不说白日,便说夜晚,每每被这伤痛醒,便只能是独坐到天明了,这痛苦太煎熬了,简直是度日如年。”
云承熙打出了一张苦情牌。
见宁老王妃面露不忍,邵华倾的头又低了低,他便随后道:“而阿宛一来,便是给我带来了希望,若不是阿宛,我便宛若重生......林先生治好了我的病,我这日子也过得有滋味多了。”
他这话说得凌磨两可,宁老王妃听出了她的意思,邵华倾也听出了云承熙想要跟她说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逼退眼中的泪,抬眸看他。
想要瞧瞧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结果一抬头,便瞧见他眼神十分温柔地看着她。
这一眼,似乎是如胶似漆。
云承熙黏糊糊地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便又移开了。
邵华倾也重新低了低头。
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宴席结束后,邵华倾便有些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在离开六皇子府时,是云承熙将他们送到了门口,随后他神情温柔地目送着邵华倾上车,目送着宁王府的马车缓缓离开,才转身回去。
府内的下人都在打扫着,归远有些纠结地走在云承熙身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有什么话快说。”云承熙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归远挠了挠头,道:“主子,您不是向来不跟旁人说这些......病痛的话的吗?怎么今日......”
向来都是主子一人硬扛着,他今日所说的这些确实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甚至是更严重,但云承熙从未说过,有时候还笑着安慰他们,说他又不是得了绝症要死了。
但当时的情况,可不就是得了绝症吗?
主子却说得轻轻松松。
可今日,却突然主动提起了这事儿,所以归远便觉得奇怪。
“唔......自然是想让听者心疼心疼。”云承熙捏了捏下巴。
归远诧异,随后又恍然大悟,瞪着一双闪着八卦之光的眼睛,围在云承熙旁边直问道:“您说的是阿宛姑娘吗?”
云承熙心情颇好,听他这话便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而归远还绕在他周围追问着:“是吗主子?”“主子是吗?”“您说的是阿宛姑娘吗?”
云承熙回头,面上带着笑,神情颇为温柔地说了一句:“闭嘴。”
归远立即委委屈屈地捂住了嘴巴。
哎......他又失宠了......
云承熙转身回了书房。
没有归远在身边叽叽喳喳,果然清静了很多。
他刚刚确实是故意在阿宛面前说那些话的。
他的小阿宛心软地很,他才说了不及二分之一的伤痛,她便已心乱如麻了。
云承熙叹了口气。
阿宛这般容易便心软,他一时间是又欢喜又心疼。
“阿宛,快点回到我身边,好吗?”云承熙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