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醉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所有思绪和情感悉数炸开,让她整个人愣在那里良久。
若不是有手中的密信和东方大儒的这些话,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那高高在上的陛下,居然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下死手。
回想起自她记事起每逢节日便会送来的各种珍贵礼物,还有回京后冉昭帝对她的种种纵容偏袒,甚至还因她重重惩罚了冉君翌.......明明就前几日才发生的事情,可如今再看起来,却是满满的嘲讽和可笑。
她想不顾一切跑到冉昭帝面前,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冷酷无情地对待自己的手足兄弟,又为什么要在这一系列惨剧发生后,还要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爱模样?她想亲口问问冉昭帝,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可曾在内心当中有半分愧疚之情?
“不要冲动。”苏子墨见她那副急切的神情,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没有理智的事情,抬步挡在她身前。
“冲动?”冉醉抬眼,用一种哀伤到极致的神情看着他:“我如何能不冲动?我父亲在世时何曾做过半点有愧与东冉之事?又何曾有半点对不起那位?可却落得如此惨淡下场,世人都称赞他忠君,乃是为了世间大义不惜牺牲自己的英雄,我曾经也一度活在这样的记忆里,从未质疑过他这样的牺牲到底有没有价值。”
“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都是为取他性命而特意布下的局,那父亲所作的一切,恐怕在那位眼中只不过都是些笑柄罢?”
苏子墨神色认真地望着她,没有开口,也没有移动分毫。
人心都是肉做的,哪怕是再铁石心禅的人,对于事关亲人生死之事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他能够理解冉醉此时的心情,可却比她更加理智些,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她离开。
冉醉此时去找陛下,不但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丝毫回应,反而很有可能会将自己搭进去。
东方大儒说道:“郡主先别激动,如今尚未得知当年事情的全部真相,或许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隐情犹未可知,此时冒然打草惊蛇,只会让之后的调查举步维艰。更何况,在老夫的记忆里,陛下与清平王的关系向来不错,就算陛下对他心怀忌惮,只是在维持表面和平,也绝没到想要把对方逼上死路的地步,这些细节,我们都还需要进一步的计较。”
冉醉知道他说的没错,可内心的不甘与委屈仍旧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情感与逐渐回笼理智交织在一起,让耳畔嗡嗡作响。
见她似乎听进了一些,东方大儒继续劝道:“你需知道,清平王府现在只剩下一人,若你还想为清平王府讨回公道,那首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在做任何决定前,都须得三思而后行。”
冉醉思忖片刻,缓缓阖上双眼道:“多谢东方先生提点。”
她好似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缓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劳烦先生暂时不要将此事透露给他人,尤其是我表哥沈寒和舅舅一家,我怕他们一旦得知真相,会做出什么对自身不利的行为。”
舅舅是常年在战场杀敌的武将,性子耿直,要是知道当年清平王府的悲剧很可能是陛下一手促成的,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实在不好估计。所以这些沉重的事情,就先由她来承担吧。
她想,最近一段时间她必须要再进宫问一问楠妃。
东方大儒点头道:“这个自然,此事事关重大,老夫定会守口如瓶,郡主切勿思虑过重,世界上不会有长久的秘密,真相也早晚会......”
“不好了不好了!”
东方大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猛然闯入屋中的子羽打断了。
众人听他震惊地说道:“楠妃娘娘于寝宫中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