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人来了,能让李老爷如此失态呢?
片刻之后,答案揭晓了,李精白搀扶进来一位老者,须发皆白,皱纹堆积,起码有六七十岁了,但是身体很硬朗,步伐矫健!
后面跟着两名童子,都背着大号的药箱子。
三人皆是风尘仆仆,气喘吁吁,一看就是从远处而来。
“何神医来了!”
“见过老神医,您老人家安好!”
“好!好!”
大堂内又轰动开了,人们纷纷上前问安,有的甚至下跪行礼,因为这位老者太不寻常了!
何正兴,是河南一带有名的神医,内科、外科、儿科、妇科尽皆精通,更有一手银针刺穴的绝活,悬壶济世,活人无数!
后来被请到了洛阳-福王府邸之中,担任了奉祠正的官职(正八品),兼管良医所,专门为王府上下人等治病。
李精白在官场之时,与这位何神医略有交情,眼见儿子重病缠身,于是手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洛阳,请何神医出手救治!
不过吗,一位归隐的官员,想要请王府的医官前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洛阳、杞县相距五百多里,就算何神医愿意前来,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呢,毕竟六十多岁的老人了,禁不住车马劳顿之苦。
等到这位神医赶到之时,只怕李公子早就去阎罗殿里喝茶了,要是走的快一点,没准都过了奈何桥,上了望乡台,在三生石前照一照,然后跳进轮回井中,转世投胎另开一局了!
因此对何神医的到来,李府上下没报什么希望的。
没想到的是,因为医术高超,何神医深受福王-朱常洛的赏识,多次给予恩赏不说,还推荐他到京城的太医院任职,正好路过杞县附近,偶然得知了李公子重病的消息,立刻驱车赶过来了!
“老神医一路辛苦了,来人,准备酒宴,招待神医!”
“不必了,救人如救火,一刻耽误不得,老朽先去看看令郎的病情,其余的稍后再说吧!”
“如此,多谢神医了!”
何神医倒是个热心肠,连气都没喘匀实呢,就带着两个徒弟去了病房!
半个时辰之后,何神医走了出来,一脸的疲惫、困惑、不解之色,犹豫片刻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场众人的心瞬间一凉,连何神医都摇头了,那就真的没救了。
“神医?”
“老朽行医一生,治病无数,却从未见过令郎这种情况,似病非病,似毒非毒,用尽了各种办法,依旧找不出病因所在,真是太奇怪了!”
“没办法了吗?”
“老朽无能为力了,只好用银针封穴之法,封住了令郎的全身大穴,让他处于一种龟息状态,这样可以坚持三五天,可是三五天之后……唉!”
“辛苦……辛苦神医了!”
李精白颓然坐回位子上,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老来丧子,人生大不幸啊!
……
“唉,黄泉路上无老少,奈何桥前骨肉分,信儿命该如此,这是天意啊,谁也违背不了得,二弟就不要太伤心了,保重身体才是啊!
不过吗,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信儿若是走了,二弟膝下空空,再无别的子嗣了,以后谁来给你晨昏定省、养老送终呢?
不如从为兄的儿子里面,挑选出一个,过继到二弟名下,也好行人子之孝,为你养老送终如何?”
眼看李精白情绪低落,大哥李精青连忙言语安慰,可是没安慰几句呢,话锋就陡然一变,暴露出了真实目的,他要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李精白。
古人注重血脉传承,尤其是大户人家,必须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妻子不生儿子,那就纳妾,妾室还不生的话,那就找通房丫鬟,反正不生儿子不罢休!
如果万般努力过了,还是生不出儿子,那就从亲兄弟,或者堂兄弟、族兄弟膝下,过继一个儿子!
如果没有兄弟,或者兄弟也没有儿子,那就从其他亲朋好友处过继一个儿子!
有人说了,要是亲朋好友也没有儿子可以过继,那该怎么办?
只能干瞪眼了吧?
放心吧,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从人牙子手里买一个男孩子,改名换姓做自己的儿子!
否则的话,没人继承家业,传宗接代,自己死了以后呢,也没人披麻戴孝,上坟烧纸,只能做一个没有血食的孤魂野鬼!
因此上,李精青提出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弟弟的名下,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不过吗,人家的亲生儿子还没死呢,你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太过薄情了,就像是拿小刀子,挖李精白的心一样!
另外吗,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养老送终不过是个托词,把千顷良田、万贯家财弄到手,才是李精青父子的真正目的!
李精白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大哥不怀好意,又不愿与之争论,弄个兄弟反目,于是选择了沉默!
李精青仍不死心,又目视坐在对面的老族长,并偷偷掏出自己的钱袋子,在手中掂了三下!
在钱财的诱惑下,老族长开口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祖宗的血脉不能断绝了,对泉啊,有些个事情,还是往开了想吧!”
“叔父大人说的是,侄儿受教了!”
老族长发了话,李精白不能装聋作哑了,而且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准备答应过继之事!
那知话还没说出口呢,大堂上突然站起一个人来!
“李老爷且慢,请容在下进去,给令郎诊治一番,或可转危为安!”
“你是何人?”
“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