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北直隶宣府人,为人机敏勇武,善长于细微处捕捉战机、追寻纰漏,曾在湘西剿匪时立下功劳…
于圣上十六年擢升军机百户,负责侦查长江以南诸府动态,监察各藩。
为人谨慎少出差错,于二十日前,前往京都北镇抚司衙门传送密报,密报内容牵涉绝顶机密,仅指挥同知刘千里一人知晓…
然,刘大人自月余前亲往宁王府,回来便身患重病,后,更是突然神志不清,因此南镇抚司其余人等均不知密报内容…”
锦衣卫南镇抚司邸报算不上详细,但将江彬生平,以及来京都的来龙去脉,写的倒也清楚。
刘健、谢迁看完,和李东阳三人对视几眼。
刘健躬身道:“圣上,老臣有疑惑。”
“希贤但讲无妨。”
“圣上,这江彬的身份…存疑!”
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刘健面色凝重:“老臣以为,这份邸报问题颇多。”
弘治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刘健沉声道:“首先,刘千里前往宁王府,为宁王幼子三周岁贺寿,此事南镇抚司已经向内阁报备,我等倒也知道刘千里回来后很快患病,但…!”
刘健语气转肃:“月余前,南镇抚司传来的邸报却没有提及刘千里病情已然严重到神志不清!内阁并未因此安排接替人选,这便说明,刘千里虽然患病,但并非不能完成公务。”
“希贤的意思是?”弘治问。
“圣上,以老臣之见,若是刘千里果真病情加重,应是发生在近期…按照岳公的说法,东厂之前曾向南镇抚司求证江彬身份,那份邸报不尽不实,被打回重报。”
李东阳点头,应了一声:“希贤公所言极是,确有此事,两份邸报一来一往过去足有半月时间。”
“那么,”刘健眼露凶光:“既如此,便能证明刘千里神志不清应该是近日发生!若不然,南镇抚司怎敢瞒报上官罹患重病的事实,这两份邸报早该向内阁呈奏刘千里病重之事了。”
“然。”
弘治点头,叹口气,从龙书案上拿起一份奏折:“希贤所言不错,这是昨夜和邸报同时传来的加急文书…刘千里于五日前突然陷入昏迷,目前人事不省。南镇抚司衙门请求内阁尽快选派官员前往,接替刘千里。”
刘健目光更加阴冷,拱手道:“圣上,老臣有三点不明!
其一,既然江彬授命送密信进京,为何迟迟不见这封密信,其上到底说了些什么重要军情?
还有,按说飞鸽亦能传报,为何却要安排快马专人前往京都?
不用飞鸽密派专人,只能说明,密报内容极为重大,刘千里担心飞鸽传书路上出差错!
既如此,江彬几个胆子,竟然私下扣留密报,难道他胆敢欺君么?
最后,朝堂迟迟没有回音,刘千里又是近日才神志不清,中间那段时间,为何不再次安排专人送密报入京?
莫非就那么信任江彬,不担心千里传书路上出现差池?…”
刘健一二三,三条疑点抛出。
一直在乾清宫慢慢踱步的皇帝,忽然顿住脚步,目光瞬间凌厉无比。
沉吟半晌,弘治终于说了一句话:“希贤所言,正是朕同样想不明白的地方!嘿,今日看到两份邸报,朕…心中难平啊!”
谢迁、李东阳同时点头,面色已经难看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