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春觉得奇怪,那驼背老人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因何会住在石窟里?
进入山神庙,果然看到院中一棵歪脖松树上挂着一口铜钟。谢玉春也不找敲钟的木槌,摘下佩剑,在铜钟上轻轻磕了一下,并未怎么用力,那钟声悦耳十分地响亮。
再抬头去看石壁上星罗棋布的石窟,忽地从里面伸出许多脑袋来,都向着山神庙张望。
谢玉春觉得有趣,向那些脑袋招了招手。
不大一会儿,山神庙前出现三人,一人四十来岁,身着道袍头负道冠,手里握着一卷书,一派仙风道骨气象,显然是个道人。另外二人分立在他左右,手扶着腰刀,面呈古铜色,发辫剪得很短,与私塾先生完全不搭相。三人都目光笔直地看着谢玉春。
这是什么所在,山神庙叫“遇空寺”,“遇空寺”里出来个道士,古怪的很。
谢玉春拱手作揖道:“请问道长,此处可是‘遇空寺’?”
那道长诡秘地笑了:“正是,你要不提‘遇空寺’三个字,贫道险些忘记此庙叫什么名了。”
谢玉春只想尽快交完镖脱身,无暇细想,道:“是就好,这里有一封书信交给道长。”
道长接过书信,展开扫了一眼,又诡秘地笑了:“听到‘遇空寺’这三字,便知老孙头又替武行操心了,果不其然。狗儿猫儿,将此人拿下,一日三餐,早生血午生肉晚生食苦瓜,他家里何时来人交赎何时允吃熟食。”
被叫作狗儿猫儿的二人上前扭住谢玉春的双臂。谢玉春道:“等一下,等一下,道长,你因何要抓我?”
“贫道可没抓你,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是押信镖的,等同于信差,自古两兵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们因何要扣留信差?”
“贫道便读一读信中这首诗于你听——”
念完,道长问:“每句诗头一个字连起来你读一遍。”
谢玉春想了一想,慢慢念出来:“刘筑此人值银万两……啊,啊!我入他娘的——好歹毒的罗锅子,竟给我下了这么大一个套!”
“你明白‘遇空寺’是什么意思了吧?”
“不明白,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们为何要设局害我?”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怨仇,难道说没有怨仇就不做买卖吗?你也甭废话了,好生呆着吧,等你家里送一万两银子来,便毫发无损地放你回去。”
“一万两银子?哈哈哈,我谢玉春竟然能值这么多钱,哈哈哈……”
谢玉春放声大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犹如鬼魅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谢玉春被关进石窟里,石窟就是个仅容一人躺卧的石筒子,人塞入其中,吃喝拉撒全得趴着,平日头还不能伸出去,伸出去就会有老鹰来啄脑袋,好在窟中阴凉,否则真要在里面生疮生蛆了。
早晨全是食生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鲜血,一人一盅递进来,又腥又臭,只数三声,不喝便抢走了。午餐是生肉,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半肥半瘦,看着就令人作呕想吐,此餐无人数数,吃得慢了便引来秃鹫苍鹰夺食。晚餐给一枚苦瓜,其苦无比,倒还不错,啃着苦瓜可以挨过漫漫长夜。
玉春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竟平白无故遭受这一番苦难,想到那笔失了的镖银二哥不知能否找得回来,自己又被押了一万两银子的赎金,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般迟又遇打头风。
谢家真要走到绝路上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