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在预防那火炮的杀伤？”

“不是，不是躲避那箭矢？”

“嘿，那火炮一响，当真山崩地裂，糜烂十里，恐怖至极……”

一个经历过曲梁之战的老兵得意地给身边的小弟们显摆，

但看到伍长投来的杀人目光，他立刻话锋一转，道：

“啧，当年曲梁城下，张角也是用这玩意，还不是被中山王杀的大败？

如此可见，这火炮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雒阳攻坚战是刘备称王之后打的第一场仗，面对的还是老谋深算，极其可怕的司马敛，可以说是不容有失。

张飞和赵云都建议刘备不要说出火炮的可怕，但刘备思考之后认为，火炮大概率会出现在战场上，

与其让突如其来的爆炸打乱战士们的军心，还不如现在就说出这爆炸的可怕，让他们心里有准备，作战时自然能减少不少的伤亡。

见众人交头接耳的疑惑模样，刘备镇定地道：

“董卓军确实非常可怕，但大家仔细想想，我军自讨伐黄巾以来，哪场战斗不是性命相博，和敌人一寸一寸的厮杀？”

他走到士卒面前，拉开长跑和腿上取暖的狼皮，立刻露出了深浅不一的大量伤口。

“曲梁之战，张角用火炮攻城，黄巾贼一度杀入城中，和我等一寸寸搏杀，

我和手下儿郎都身负重伤，几乎命丧当场，

可天命，还是站在了我们的一边，

不只是天命，我们能撑到最后，全仗三军死命相搏，冒着炮火奋力厮杀。”

“我等自南下以来，百战百胜，现在已经来到雒阳城前，天命尽在我手，

敌人有火炮不假，我们也造出了火炮——公与，把火炮拉上来！”

沮授早已准备多时，刘备一声令下，他立刻叫人驱赶着牛车，缓缓拉上来一门笨重粗犷的重炮。

曲梁之战中见过火炮的老兵见了这玩意，吓得各个向后退去，

而没有见过火炮的士兵则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黑漆漆、样式古怪的玩意。

这东西该如何施展？

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刘备朗声道：

“儿郎们，当年我们没有火炮，面对敌军的火器尚且不惧，

现在我们也造出了火炮，难道还畏惧敌人不成？

且董卓倒行逆施，囚禁太后，挟持天子，本就为天理不容，今日我等作战，乃是吊民伐罪……”

说到这，刘备顿了顿，苦笑道：

“不是吊民伐罪，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们，指的是我们所有人。

我要向司马敛报当年一箭之仇，而公等奋战，不止为了我，也是为了公等家中亲朋父母，故旧手足。”

刘备军在冀州站稳脚跟，特别是南下之后，已经大胆颠覆了许多秩序。

屯田、学堂、新的技术……

种种不一样的壮举在刘备军占领的土地上缓缓萌芽，让大汉的面貌为之一新。

创造艰难，毁灭却很容易。

别看刘备百战百胜，可若是稍有失败，战线稍稍后退，这些在刘备治下刚刚得到种种利益的黔首将会立刻遭到清算，再次回到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

没有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利益被随意分割走。

那些之前还不明白形势的士兵这会也终于反应过来，

人群中，一个稚气未脱的新兵高举双手，大声道：

“我家分了土地，我愿为中山王效死！”

“我家也分了土地，我还有老母姐弟尚在家中，我绝不后退一步！”

“我也分了土地！”

一个老兵操着浓重的冀州口音，道：

“我分了土地，还分了耕牛和砖房！

我南下之前拜了北岳，我军有神灵襄助，自然战无不胜！”

汉代的北岳是常山，赵云的老家。

这老兵自讨伐黄巾以来便跟随刘备作战，因为战功赫赫，他家中分了不少田亩，还分了农具和耕牛，

刘备还承诺会让他刚刚牙牙学语的儿子日后读书识字，若是肯吃苦，便有做官的机会。

这是他们祖祖辈辈不曾有过的恩泽。

战，一定要战！

敌人强，我们便死战。

绝不，绝不会在这里倒下！

“为了中山王！”

“为了中山王！”

“中山王万胜！”

一人的呐喊，立刻变成了上万人的咆哮。

刘备得不到顶级世族的支持，但看着这些群情激愤的民众，刘备心里却前所未有的镇定和踏实。

军心可用。

那么……是时候向雒阳进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