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崇祯六年时被朱由检拜为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参与机务要事,但其于任职期间,却处处以东林党人的利益为先,蛊惑朱由检下旨停止官办冶炼、停止派遣官员赴江南督收积欠的赋税,对于有人提出的于江南开征商税的提议更是极力反对,甚至打算将提议之人逮治下狱,最终被逐渐醒悟过来的朱由检所厌恶,并于次年被打发到了南京。
“明德之言甚是在理。先有江南四府官绅因正当诉求一事被厂卫逮治入狱,今又有介孺贤弟被辱在后,此二事已表明,今上误信朝堂奸佞之谗言,有欲对我南直隶下重手之嫌。若我等缺乏相应对策,必被其寻机各个击破。为今之计唯有我等携手对外,方有可能使今上收回乱命,不至使繁华之地落与别有用心之人掌控之中,以令我江南士绅百姓安居乐业,无苛捐杂税之苦!”
“抑之兄、明德贤弟,二位之虑维祺岂能不知?但此次李梦暗挟势而至,更兼有苏扬等四府犯事官绅之证,其志在必得之态已现。吾等虽有抗乱政之心,但实无拒其之力呀!此事端的棘手!”
从码头回府至今,吕维祺都在苦苦思索如何让李邦华铩羽而归之计,但考虑了多时却仍不得其解,无奈之下,这才找来这三个平素关系最近之人商议对策。
李邦华带来的两百马队给众人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别说现在,当初嘉靖年间倭乱时,一只不足百人的倭寇登陆后横扫江浙沿海十余府县,最后直接打到南京城下。那时候尚未彻底糜烂的江南卫所兵聚兵围剿,都被这小股倭寇一一杀败,更别说现在彻底平民化的尚存的卫所兵了。毫不客气的说,这只京营马队横扫江南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是吕维祺还是其余的三人,其庞大的家族利益都在南直隶之地,不论是家族生意还是门生故旧的官衔职位,基本都集中在了江南最繁华的地方,他们之间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一旦其中一人出事,其他势力就会想方设法把出事之人所占据的资源抢过来,这也算是江南官场中的潜规则。虽然双方并不会真正撕破脸面,但事败一方从各方面逐渐被边缘化已是不可避免的。
正因如此,对于他们这个团体来讲,就算徐启明、焦云峰等人出了事,但身为上层掌控权力之人却不能被牵连进去,必须想尽办法将危机化解掉,保住直接参与其中的徐文渊等人。
“下官以为吕部堂所言极有道理,以当下之情形来看,唯有寻求外力方能破此难解之局,否则单以我等治理恐难京师相抗。诸位部堂似是忽略一事,这李梦暗之外,尚有更为难缠之对手并未现身,若是其突然出手,结局怕是更加难以把控了!”
一直插不上话的郎世珍趁着几人沉默之际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他是钱士升开蒙恩师之子,随着钱士升在仕途上步步高升之后,在举业上颇有天分的郎永珍也顺利中试,在京师户部观政一年后被钱士升动用关系留在了部中,但成也萧何败萧何,郎永珍后来也受了钱士升牵连,与其先后被打发到了南京。
“哦?子群有何高见?快快讲来!何为外力?”
钱士升急忙开口催促道。
郎世珍的话让几个人的心内更感沉重,尤其是徐文渊,心内压力陡增。
郎世珍所言的难缠对手当然就是厂卫,对李邦华这样的文人,他们还有些把握和策略,但这些方法对上锦衣卫一点用都没有。
锦衣卫一旦出现就是来拿人的,根本不和你讲道理,拿了就走,然后视情节再决定是否抄家。
“下官以为,可否由吕部堂之外的两处借力消解此劫?只要拿出足够之利,此两处未必不肯出力帮忙,若论与京师交集之密,其当是远胜于我等吧?诸位部堂若有此心,当尽早行事才好!”
郎永珍口中的外力便是南直隶地区的另外两个巨头:守备太监和守备勋贵,而想说动他们出面与朝廷缓颊,那各家就必须拿出十足的诚意才行。
经过一番秘议过后,钱士升连夜拜访了张彝宪和赵之龙的府邸,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