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田畹打算找锦衣卫帮忙的时候,模样凄惨的邹枢也回到了家中,被他用八百两银子赎买来的陈圆圆也一同跟随而来,进府之后被一顶软轿抬进了内宅的一处小院中安置了下来。
“父亲大人,此次孩儿遭此无妄之灾,传扬出去实是让我邹家丢尽颜面,此耻不雪,我邹家何以于吴江立足?其不让那贡家背后嗤笑不已?还望父亲与孩儿做主,尽速遣人找到田姓贼子后将其严惩之!”
等到请来的郎中上完药膏走了之后,换了一身衣衫的邹枢躺在锦榻上,忍着脸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将今日之事简单叙述一遍之后,咬牙切齿地对闻讯而来的父亲邹仁忠请求道。
“我儿切勿心焦,且好生将养着,为父自会想法处置此事。我邹家世居江南,亦算本地排的上名号之大族,绝不容他人轻易冒犯!管家,你速速着人前去查访此事,务必寻着田姓贼人踪迹后将其拿下!此间花费不必计较!”
一身青色道袍的邹仁忠阴沉着脸吩咐了下去,跟在他身旁的管家邹春应声施礼后匆匆出门而去。
年过五旬的邹仁忠妻妾数人,但所育皆为女儿,直到三十多岁时纳了一名妾室后方才生下来邹枢这个唯一的儿子,此后他的妻妾们便再没生出男婴。
巧合的是,屡试不中的邹仁忠在邹枢出生后这一年的秋闱中榜,这一年对邹家来讲可谓是双喜临门。
从此之后,本来就对这个老生儿子视若珍宝的邹仁忠对邹枢是更加的疼爱和喜欢,只要是邹枢喜欢的东西他都要想尽办法弄来,以满足儿子的种种欲望。
虽说中举之后未曾再次中试,但邹仁忠已是相当满足,他自知无有中试的天资,索性把精力用在了经商赚钱上面,经过十余年的努力,依靠着邹家亲族的人脉,让自家的财力变得更加雄厚起来。
尽管对这个从小便聪明伶俐的儿子十分的纵容,但邹家毕竟是世家大族,在家教上还是相当严格的。
邹仁忠对于邹枢的管教还算是勉强合格,对其长大成人后交往的朋友也是经过限制和挑选,所以邹枢并没有沾上那些吃喝嫖赌的毛病,各方面虽说并不出众,但家业看样子还能守得住,不至于在邹仁忠百年之后让邹家衰败下去。
“我儿为何要与贡家之子争抢那名梨园女子?贡家于吴江亦属大家,其人脉之宽广并不弱于吾家,我邹家与其虽有生意上之争斗,但两家于大事之上却是共同进退,若是因一名女子而撕破面皮,实是不智之举!我儿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此番行举怎地如此任性乖张?天下绝色尽聚于我江南之地,依我邹家之势,何等姿色不能寻来?我儿往后于此等事上还是要多多思虑才好!”
在管家领命而去之后,坐在椅子上的邹仁忠挥退了屋内的几名婢女后,邹着眉头开口道。
他早就听闻自家宝贝儿子与贡家少主争抢女人之事,还知道现在只是双方都碍于身份所限,目前尚处于斗气的阶段,还没有太过分的举动。
没想到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正准备暗中派人让那个戏班彻底消失、以免因为此事与贡家交恶的邹仁忠有了措手不及感觉。
这个儿子简直是色迷心窍,借着今日的变故,竟然将人直接赎买回了府中。
贡家知道此事之后定会觉得颜面有失,以后肯定是会用其他手段暗中报复回来,依着贡家的势力,定会让本来就不如贡家的邹家吃个大亏。
邹仁忠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不管儿子怎样,待寻到那名田姓之人并将其主仆沉与江底后,定要寻个时机将这名梨园女子暗中送到贡府,以此来向贡家低头。
从儿子沾上之后就破财招灾的迹象看,这就是个红颜祸水,如果进了内宅,还指不定招来多大的祸事呢,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去祸害贡家。
他相信这样做的话贡家也说不出别的来。
对于世家豪门来说,只要有祸及家族整体利益的事物,怎样在转圜后将大事化小,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邹枢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打算,在听到邹仁忠的一番说教之后,他也只是语带敷衍的表示以后再不会如此荒唐,但心里想的却是,等过几日疼痛稍轻之后便和美人圆房,在成其好事的同时,也让贡若甫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自己从此便能成为吴江士林中的头号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