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家热情的与朱慈烺攀谈几句时,两名正在闲谈的商人回头打量了他们一眼,虽然觉得朱慈烺气度不凡,但也只以为是京城哪家的贵公子从国子监休沐回家,所以两人并未放在心上,转过头去自顾自继续边吃边攀谈起来。
片刻过后,店家端着三碗冒着凉气的乳酪酥从后厨出来,先将一碗放在朱慈烺面前,随后其余外两碗放在了另一张桌子上。
所谓的乳酪酥其实与后世的酸奶有些相似之处,是用发酵后的牛乳加上白糖调制而成,最后在碗里加上存在地窖中的冰块,夏天吃一口香甜凉爽,所以深受京城富贵阶层的喜爱。
朱慈烺在这家店里吃过几次后,也打包带回宫中给周后等人品尝,而周后因不喜朱慈烺在外随意用食,于是便吩咐身边的女官尝试亲手调制此物,但怎奈始终掌握不好牛乳发酵的时间,制出来之后根本无法入口,最终试制数次失败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坤兴在尝过乳酪酥的美味后,当即吵着要朱慈烺天天给她买了送进宫里,朱慈烺赶紧找了个借口逃之夭夭。坤兴一气之下直接找到了朱由检,在控诉哥哥对她不好的同时请求父皇满足她的愿望,朱由检无奈之下只得让王承恩天天派人去给坤兴采买入宫。
朱慈烺承继了现在的朱由检宽厚待人的性情,平时在与程坚和赵信相处时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和行举,而是把他们两人当成了伙伴来对待。
在接过赵信递过来的装在锦盒里的银汤匙开始享用美味后,程坚也已来到另外一张桌子旁坐下,拿起木制汤匙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等他吃完后便轮到赵信过来。
就在朱慈烺慢慢品尝乳酪酥的美味时,隔壁桌上两名商人的谈话内容隐隐传了过来,其中几个关键词引起了朱慈烺的注意。
“李兄,你那妹夫家中之事办的如何了?这银子已是花了不少,请托之人也是手握实权,估摸着应当会全身而出吧?”
“嗨,别提了,银子是花了不少,可最终也没救了我那妹夫一命啊!上头此次可是动了真格的,现下消息已是传出,所有涉事之人全部秋后决死啊!不仅如此,所有人家产也都被亲军给抄了!唉!”
“啊?!那你近千两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连个响声都没听着?怎会如此啊?”
“那还能如何?送出去的银钱还能要的回来?现下我那妹妹一家人不得不租房暂住,只待妹夫秋决后替他收了尸身,随后便会流往辽东,受那苦寒之罪,唉,可怜我那几个外甥,从此再无前程可言了,一辈子就得留在关外,此生再难相见!”
“李兄无须难过,在此事上你也是仁至义尽了,只是这受人钱财、与人消灾,那被请托之人对此就没个说法?真要如此可就有些不地道了,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张老弟,你可见过吃进肚里的东西再完整拉出来的?实话告诉你,我妹妹家在此事上花费的还算少的,最惨的是刘员外郎,不仅是人财两空,甚至连自家妻女也搭了进去!”
“啊?此话怎讲?怎地连妻女也搭进去的?不是罪不及妻儿吗?”
张姓商人闻言后八卦之心顿起,于是急忙接口问道。
李姓商人抬眼扫视一圈,看到朱慈烺主仆三人仍旧在专心享用美食,好像并没注意到他们所谈之事,于是他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据我所知,案发后,刘员外郎家人花费重金请托天子亲军梁姓千户,欲使其脱罪,正是梁姓千户带人去往关外拿的人!未成想。。。。”
就在李姓商人提到花钱请托一事时,朱慈烺已经开始侧耳细听,当李姓商人说到关键处时声音太小,他只隐约听到妻女、亲军及梁姓等几个关键字眼,后面的就再也无法听到。
朱慈烺眉头轻轻皱起,但随即脸色恢复平静。他三两口便将剩余的乳酪酥吃完,接过赵信递过来的锦帕试了试嘴角后站起身来,程坚已是几步出了店面吩咐了一声,等朱慈烺在店家的恭送声中出了店门,四轮马车已经驶了过来。
程坚打开车厢门拿出锦凳放好,朱慈烺弯腰上车,等到赵信结完账出来,和程坚二人先后上车,赶车校尉一挥鞭,马车开始缓缓前行,等到马车走远,小店周边十几个路人模样的便装校尉才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