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顾慎卿开口,周六观用不满地语气接话道。
“此事目下有些棘手,我这心里也是犹豫不决。若是按照府衙传讯来看,谢文成等人摆明了已是打了退堂鼓,生怕一旦事发会被牵扯其中。
他们这是打算先将事情糊弄过去,以便让卢建斗在给京师奏报之中,将重罪降为最次一等,这样的话,朱家皇帝那些爪牙就不致大行牵连之举,松江府上下也不致早起祸害过巨。
但若是照谢文成之说,松江府要力促上海码头尽速完工,而到了竣工之时,我等所营就只能足额缴纳税金了,如此结局便完全违背我等之初心,使我等之家业蒙受不小损伤,如此两难之况,着实令人难以抉择啊!”
说到最后,徐升频频摇头,脸上一副满是无奈的神情。
其实当他听到謀逆的字眼时,心里已经害怕了,对谢汝运等人的决定,徐升也是万分赞成。他也认为,只要完全满足了朝廷的要求,尽快把上海码头建设完,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朝廷也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在追究凶手身上了。
皇帝和朝廷要的是征税,只要这个主要目的达成,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刚才他的话语中也流露出想要妥协的意思,但因为吕茂成和周六观的态度都很强硬,都表示要跟朝廷刚到底,所以他也没有把自己的态度完全表达出来,以免会被吕、周二人讥笑。
“徐老弟之言亦是把我等所面临之境讲的清清楚楚,目下之事却是较为棘手。
单单是朝廷派人下来的话,一切都还好说,现下我等最忌者莫过于朱明之亲军了。
据顾顺言称,数日来,有不少面生之人于松江城内外四处打听消息,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定是锦衣亲军的探子。
虽说上次之事做的隐秘,但若是其依仗天宪乱来的话,怕是对我等十分不利!”
一提起凶名在外的锦衣卫,屋内四人都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松江府锦衣卫千户所自一年多前成立,管辖范围为松江和常州两个大府下辖的所有州县,整个千户所的兵力也都分散在了地方上。
顾慎卿等人在最初时也曾想试着与几名掌权的交好,但遗憾的是,由于锦衣卫直属皇室,平日里根本不与外界交往,这些将官校尉也全部从京城派下,偌大的松江府竟无一人与其中之人相熟,就算想拿着银钱开路你都进不去门。再加上江南这些士绅大户自视甚高,觉着在自己的地盘上,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所以再试探无果的情况下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虽然不惧朝廷,但内心深处对于这个伏在一旁的怪兽还是非常忌惮的。传说中能出入几万人的大军营中,捉拿一品督师的所在可不是像那些文臣一样好相与的。
虽然不知道这些锦衣卫到现在竟然没有闻风拿人,然后刑讯逼供、指鹿为马,但并不代表这些锦衣卫惯用的手段就不会再用,或许人家在等待时机也说不准呢。
“顾兄所言极是!小弟也以为,咱们还是先依着谢文成之策,委曲求全渡过眼前之不利局面,至于商税之事,等事了之后再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