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大榕树、水、父爱的交融
家乡双龙,有一棵国家地质调查都做为地理标志物的巨大古榕树。当地人叫“黄桷树”。有多少年轮谁也说不清楚,百岁老人也会说:“我小时见它就那么大……”它的树身要十人来围,像一把巨大的绿伞,世世代代,不知为多少人避风挡雨和遮去夏日毒辣的骄阳!
树荫覆盖两三亩,是传统的牲*易市场,每到赶集,下面千头窜动,人声鼎沸,一派繁荣景象。
这株曾祖老榕树,听说它肚子里还有一大堆亲眼所见的历史故事呢……
闲天,那里就是我们孩子们玩耍的天堂。除了围着大树追打嬉戏外,还比爬树,春天,它的芽有母指大小,恰似玉兰花蕾,洁白如少女的嫩指。初叶的包裹层酸甜可食,吸引了不少馋嘴孩子。巨大的树枝还是秋千架……也是老人们端着茶杯、提着烟袋摆“龙门阵”(聊天)的好战场。夜间,可能还是无家可归者的免费“宾馆”。因为,树干内有一个可容十来人的大树洞。树洞的内部,全是被火烧过后留下的碳化痕迹。人说被雷击过,有的说是叫花子烤火烧的。看来这棵祖宗大树也是历经百难千磨才好不容易活到今天!但它依然郁郁葱葱,坚守着庇护子孙们的不变信念。有些老人为感它的恩,每到春节还会向它献猪头和香蜡,据说它是有灵性的。每当“大旱之望云霓”时,人们就要向百里外的筠连县打听:“大树出来没有?"——原来,每当大天旱快转而有雨前,大树的影子会投射到南面筠连县的一个清水龙潭中,人们见它映在水中快活地摇摇曳曳,如歌如舞,不上三天,定然甘霖如注,你说神不神?
良宵在双龙的幼年,记忆可不通通都是快乐的,一次可惨了,那也是贪玩付出的代价。当地人盖房子取土,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下大雨汪满了水,那就成了孩子们的临时游泳池。看到他们玩的欢,宵也不知深浅,更不懂水会淹人,就卜通一声就跳了下去……当别人将宵捞起来时,小肚子早灌得满满的,送回家后,又惊又气的老父亲,为了让宵长记性,一台好打!一棍子下去,光腚上就是一条冒血珠的伤痕——他不愧是行医的,有时还真的咬牙下两味“硝磺猛剂!”父爱,有多种表现形式,这也许是其中的一种!不过,太够人领教了!
母亲性急,但从不和父亲顶嘴,这回可破例了,她抱着宵在街上又哭又闹,不断把宵的伤给七大姑八大叔看,嘴里不断咒骂父亲“太心狠了!”——母爱,也有多种,这也许是其中之一!
父亲那“爱”的痛打,确实让宵铭记到老。但是,却从来没改变水与宵的亲和及与之较劲的毛病。后来宵也在水中遇上过惊险,但冒险精神远远超过对水的恐惧和父亲的警告。宵从沙河游到南广河;从横江游到岷江、金沙江到长江、云南的珠江游到滇池。可谓劣习难改。水难,也成为他学会游泳征服自然的原动力,在后来几次非自愿与水的教量中,宵侥幸活了下来,要是父亲那一台好打宵就真的畏水如虎,最终,他迟早还是“水鬼”虎口之食!
有次,宵不幸在「新场」掉进湍急的关河,父亲得到小朋友的报信,差点吓晕过去,奔到河边,宵已经平安上岸,他语无伦次“你咋起来的?会游?幸好啊……”那时,他未必想得起曾经对宵那一次的暴打。有时,“爱”的过失,是痛痒难言的……
教育,不管你出自什么动机的暴力,都无助于改变人秉性和对大自然探求的好奇与对自由的向往。为人之父也好,为人父母官也好,应少些专横暴戾,多些民主自由。尽管子女或臣民慢慢能理解君父们的良苦用心,但也未必真有好处。然留下的必毕竟是伤痛的记忆……请为人君父者记着泰戈尔的名诗:“不是锤的敲击而是水的载歌载舞让顽石臻于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