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欺祖

龙武寺是个古庙，“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墙上，弹痕累累，尤其是殿前几根大柱上，有上百个重机枪的弹洞，里面的铜、锡用指头都摸得着，就是挖不出来。

原来庙里盘踞着土匪武装，解放军抢占了后山高地，用火力居高临下封锁大门，不准土匪突围逃跑，再用密集的机枪火力压制，最后几个残匪乖乖投降，体现了“不杀以屈人之兵为上兵”古战略家思想。留给孩子好多想像。

宵以为换了个学校，“地主儿子”的帽子就悄悄丢在沙溪小河里冲走了，轻松啊。这里谁也不认识他，宵暗自窃喜——慢！别高兴太早！有天一个叫梁德祖的老师站在宵面前，他高大而魁伟，一脸横肉，再加那副像死了爹的样子，宵好害怕。

“你认得我吗？”他压低声音问宵。宵一脸茫然。

“老实点，地主在哪里都一样……不准叫我！”他命令。

“老师……”宵想问他为什么。

“我这个老师也不是你叫的！”他凶凶而去。

“这王八蛋太怪了，按‘祖’字辈，他还该叫我叔叔，我又不认识你，我没叫你爹吃拉稀巴豆吧？”宵想：“老子又没踢坏你痔疮……妈的！”

宵回家给树泽大哥一说，才知道，此人当过国民党宪兵，宵家在双龙时，此人经常在宵爹面前装乖，“三老爷”叫得如狗舔蜜。乖孙子蹭得不少好处。而今好容易弄得个破小学教师，生怕别人知道他当“乖孙子”的这段肮脏历史，所以才……

“哎，老蒋用这种稀屎狗的小人，咋不垮台嘛！给老子！呯！”老哥用手比了个手枪动作：“老七，你看看社会上人的丑恶嘴脸！读书要争气自强啊，哥今天无能为力了。大丈夫能受*之辱！”

说来好笑，宵二哥梁树国转业回家，因他有点文化，政府马上安排他在凤仪教了两年小学，参加普选、又送县里读师范高中、成都美术学院、留县政府工作……哇，乡民们的脸色大变了！好像宵家出了个状元。竟然不准宵叫他“老师”的那个龟孙，也向宵说：“七叔，请代我向你哥，我二叔问好。”

“你，叫啥？”宵也会小鸡肚肠。

“七叔，你不记得啦？我是德祖。”

“欺祖！！！”宵愤怒喊了一声，昂首而去。

宵后来才明白，社会上一层人就是“外示威峨丈夫之像，内藏猥琐小人之心！”

“长见识了吧？这些狗日的，就是所谓的‘政治人物’，难怪有人要说：‘天下两样最黑、最脏：一的女人的B；二就是政治’！你看，就那么一张比B还难看的脸！”听宵说后，老哥更会骂人：“有的小人，外表还长的牛高马大。其实就是不长肋巴骨的蛆！他也配当宪兵，给国民党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