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酸涩的迎春花
在贫病交加中,良宵却有个意外惊喜,儿时的女同学、女朋友贺玉辉来访。他们当时是住在宜宾县招待所内。
她读书成器,保送了读工校,现在宜宾电厂实习。几年不见,她出落得艳若桃花般的美,经几年教育,村姑的那几分粗野早已荡然无存,在她面前,良宵深感自愧形秽,相对无言,苦笑而已。但她的眼中,依然是当年的率真与温情。
赤贫的良宵,别说给她点见面礼,就连开水都没有倒给她一杯,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并且是无尽的漫长,奇怪的是,到老,她都还不时梦中来访。更令人铭心的是,几十年后良宵回到阔别的故乡,相关亲朋还告诉良宵,贺玉辉还打听过他良宵在什么地方?他们竟然还将她远在川东的地址留给良宵,良宵泪眼模糊,良宵多想知道她和让她知道自己的忧伤与欢乐……然而,晃若隔世,少年的梦业已无法追寻,良宵始终无从下这苦涩的笔……
良宵请假陪同母亲回凤仪的家看父亲。老父已经两鬓霜蓬了,平地走路都像足踩在软沙滩上,如此虚弱的老人,还得下乡防病治病。一股巨大的忧伤溢满良宵心头,良宵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安慰老人家。他也没有问良宵一句在外的感受,也再没有一句希望和鼓励。他们之间变得如此陌生,老人家默默的、淡淡的、冷冷的,他眼中对良宵从前那种希翼的光焰已经黯然了。尽管相隔咫尺,良宵好像觉得他已经像一个因一切希望解体而决心孤身远游的人,摆摆头走到对门的山口,暂作回头有意无意地望良宵一眼而已……
这种相对无言的痛,胜过火燎刀割,良宵相信彼此心中堆积的不是泪,而是血,而是已经不会再流动的凝血!
谁知在这种冻云凝暗的时侯,却刮起一小股不和谐的风。母亲苦笑着告诉良宵,凤仪乡村医院一位苗族小姑娘,是个小护士,叫王美珍的,经常到良宵家对着良宵的像片说:“我看见你儿子像片,好害羞、好害羞啊……”
良宵听后漠然。此时,良宵除了想吃的,一切都没兴趣。心理上没这个需要,身体上更没那个需要,虽然良宵已经快17岁了,绝对没那个需要,良宵要的很简单——吃饱、活下去!
小姑娘与她在供销社的苗族姐妹来过良宵家,平心而论,人还是清清秀秀的,而且,善良而真诚。但此时,良宵没有丁点“爱”的心绪,而并不专指她。良宵“爱”的种子还深深埋在饥饿的冻土中。
说来也很无耻,听说她山上的老家玉米熟了,为了吃人家的玉米棒子,良宵竟然跟她俩爬了十多里的山路去到她家!后来师兄妹们还说良宵耍“美男计”——活天冤枉!这都是无耻的肚子闹的……
政府为了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又把王美珍调到县邮电局当话务员,好啦,她天天打电话来县招待所找良宵,并托人送来十个小饼饼……
完了,良宵一下成了全团的视点中心,善意玩笑的、幽默讽刺的、恶语中伤的……
黄师兄在良宵面前唱起电影「苗岭风云」上的情歌:“满山的葡萄红艳艳,摘串葡萄妹妹你请尝鲜,走近身旁问一句哟,这串葡萄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