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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 谢毛毛,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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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谢毛毛,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良宵假装无事,到处看大字报!

再大的石头下,都会长出顽强的野草;再干旱的沙漠,都会有小花绽放;再严酷的政治环境,都会迸出星光电石的爱情火花!

良宵正在看「县委文化革命领导小组」组织围攻李奇的大字报。

“这就奇了个怪了!”一个女孩子边看边自言自语:“不想进县委会也是罪?万一是‘狗恶酒酸’呢!”

良宵着实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不就是那天良宵们下车,很热情给良宵们接行里那位高中生吗?她高挑的个儿,两根粗黑的大毛辫子,脸粉色而圆润,洁白的玉牙佩一双水汪汪的星光般的大眼睛……她应了“高中女生清晨花”的誉言!

“毛毛!”良宵冲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奇怪的望着良宵,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我们队上好多人都认识你,毛银芝。”良宵冲她笑笑“是吧,毛毛!老家是会泽迤车迅……我姐也在那里。”

“嗯……。”毛毛羞答答的。

“不要和外单位的人讲话!”突然站出一个驻一中工作组的女干部,良宵见过她,汪复仙,金钟区办公室的:“毛毛,你说你写不来大字报,又不好好学。真是。”

毛毛吐吐舌头,跑上楼梯,在转弯处,她向良宵投来动人一瞥,这如老照片的一瞥,在良宵心中存放了若许年……

不知是哪个小人搜肠刮肚(后来大家怀疑是麻大哈),翻了本旧账,终于为「文工队」找了个活把子——许凤祥!

许凤祥,这个昆明人,实际是个对任何人都无害的书呆子,但是个典型的“笨伯”。长期在东川文化馆从事些写写画画的工作。队里初期调他来,有时抄写下文件、创作的剧本什么的,一手漂亮好字书,一篇乱七八糟的错别字。大家经常笑他“大学教授的书法体,小学生的错别字”。爱面子的他说,只要有前个评价就“一招鲜,吃遍天”了。管球他错不错!我写错,你别读错就行!他说得像灯草一样轻松!

还别说,他还真的犯了个错别字的低级错误,差点闹了个老婆离婚,本人吃毒药的惨剧!灯草变哑铃!

下乡,他负责放幻灯。当时“抗美援越”正紧,他哥在讲解时,居然把“我们要做越南人民的坚强后‘盾’”念成了“我们要做越南人民的坚强后‘矛’!”要命的搞笑!

他掉进了“文字狱”!

“先进分子”们,发挥了天才的想像力——许凤祥是百口莫辩,体无完肤!调子定到了“山母大叔的别动队”、“汉奸”、“越南兄弟背后的执矛杀手”……

马大哈们居然在他身上找到“铁的物证”——美国大皮鞋!

原来老许下乡,一直都穿一双翻毛军靴。在冰天雪地中确实显摆!见别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他更得瑟了:“咋样?美国大皮靴!昆明「驼峰航线」,听说过吗?这是美国飞行员穿的,送给我爹,两代人都没穿坏!山母大叔《飞虎队》的货就是亚克西!”

玩完了!自称“憨农民一个”的范队长,竟然联想到老许的爹有没有“美国电台”!

听到消息的未婚妻,写信来要和他断绝关系,书呆子吞下一瓶安眠药,幸而发现及时,范队长冷酷地说:“死了,劳改队就损失了一个劳动力!”

新华书店在良宵们隔壁的教室,斗的是者海区书店的缪祖英。听讲此人有几百元的烂帐,还搞了两个花子婆。据他后来讲,是他到经理办公室,听见里面传来“啊啊呀呀”痛快声。推门进去,碰见经理正在“瘦狗搂腰”式的从背后在干女店员,闯了人家的“霉头”!现在一叫他交代问题站起来,龟孙就尿裤子!

小丑张玉金为了入团充当领导的打手,硬说缪尿失禁是“装蒜”,上前去就给龟孙几老掌!

“要文斗,不要武斗嘛-----”缪急忙抬出毛理论武器做盾牌。

花鼻子张玉金有恃无恐,上来是更狠狠的几脚!

缪真的被“打倒了”,小花脸张玉金踩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我啥都没说……”缪边说边“布、布、布”的放屁。

“老子刚才武斗你了吗!咹!?”张怒目圆睁。

“没有、没有-----”在暴力面前,缪下了软蛋。

张小丑嘴角上挂着冷笑问:“那我又是在干什么?咹?!”

“你是在……帮、助、我!”

“哗……”大家忍不住笑了出来,才笑了一半又嘎然而止——实在笑不出来啊!没救……

缪祖英连大便也失禁了!

这回真的“斗臭”了!

良宵自从见到毛毛,好像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天空,突然从云隙里,投下太阳的一根灿烂的光柱,囚城里也有了一丝温暖,压在心头的不安和恐惧逐渐被思念与期盼冲淡。

以前最怕全县的集体大活动,因每次都是大的批斗会,每回都在心头多压了块石头,良宵总觉得就是在斗自己,好像在宜宾县幼儿园里一样,他一听到每次被斗者的原罪宣判,就恐惧而反感,来不来就是此人出身地、富、反、坏、右;军、警、宪、特、帮等牛鬼蛇神的帽子。听了,一身就起鸡皮疙瘩,头脑发晕,耳朵嗡嗡直叫,真像钻进毛坑!

“坏出身”就像他良宵的*——别人一捏,就感到又羞有痛……

无地自容,羞愤欲死……

现在,他反而盼望开大会,只有这时,他和毛毛才有机会彼此用焦虑的眼光在千百人中搜寻对方,在她欲流的眼波中,看到她的羞怯、爱慕、牵挂、思念和痛楚,良宵心里既有被安慰的酥痒与甜蜜;也有怜爱与同情的酸楚……那晚,良宵准一场好梦!

难啊,虽然她离良宵只有十五步楼梯之遥,然如云天相阻,不啻凡夫之仰望南天门!

细细品味起来,挂念和期盼,虽属痛苦,然而也是种有希望的幸福,特别是在这种被死亡气息压抑和笼罩的黑暗空间里,不就是“大旱之见云霓”、“沙漠之望绿洲”么?

要不是毛毛的出现,良宵真不知怎样走过那段度日如年的岁月,良宵感谢她,后来有首「小芳」的流行歌曲,可以借来表达良宵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情感: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难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多少次我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你还站在小村旁……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难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队里出现了麻大哈几人合写的大字报:点了黎桂均的名。内容说他天天都带个小酒瓶,还美其名曰“学九评”(酒瓶)(中共九评苏修)。说他有天“耍死皮”躺在路上,说要累死了,还在长毛的大腿上写着:“哎!人的一生啦!……”

更让黎光火的是,说他“吃屎狗不改旧性,经常以‘大意了’来掩饰,去碰撞女孩子们的敏感部位……”

“老运动员”的黎桂均脸上挂不住了,会上突然狗急跳墙:“你们是在转移斗争大方向!”黎突然跳起来指着运动以来,一直像缩头乌龟的老赵祖德:“老地主、老*少心、老色鬼你们为啥不斗?斗我!?”

“你、你、你别乱来!我、我咋个‘老、老*少心’啦!?”赵老倌被黎桂均这当头棒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嘴皮乌了,缩了,舌硬了,发抖的手把凑到嘴上的茶水泼了一身……

“你还好意思揭发我,看你老色鬼的床头,摆了多少姑娘的像片!?我还看见你拿来亲嘴……怕还在蚊帐里玩手*吧?哈、哈、哈-----”

“黎桂均,你不要耍流氓!”地主出身,好容易入了个团的缪克菲当然要积极点,生存之道啊!

“我只好流氓啦,我向你们交代:队里的女人,我全都干过啦!一竿子插到底,嘿嘿,爽噢!”黎桂均用手指着一个个羞红得脸如猴子屁股、直往后躲的没见过市面的村姑们!

她们万没想到,在“阶级斗争”面前,人与人之间的屁股脸翻得比秋风吹书页还要快!昨天他几个还在嘻戏调笑,上擦下摸呢。今天就成乌眼鸡相瞪,一个恨不得吃了一个!

“桂均,你冷静点,我们都是一起来的……”赵老倌想缓下气场。

“少猫哭耗子,卖了我又想买我!?不是你,谁知道我那些陈谷子老米?”黎追问。

“你个聪明的糊涂蛋,档案-----”老赵朝咂着老板烟,一至坐山观虎斗的范如云噜噜嘴。

“赵祖德!”范如云一声断喝:“你想泄露国家机密!?”范转过身来,用阴沉的眼光看着良宵:“哼、哼,你就站在中间一直沉默吧!”

范如云已经向良宵弹响了弓弦。向良宵暗示:他这个“督战员”对良宵已经子弹上膛了,再不表态,他就要甩良宵出局!

良宵第一次违心地写了黎桂均一张大字报。

良宵批评了他三点:(1)、怕苦怕累,下乡消积;(2)、成天小酒沉湎,生活作风有失检点;(3)拉小圈子,不利队上团结……

然而,是一个加强认识的提高思想的问题,改了就是好同志。业务上还是需要他多带新人的。良宵不愿无限上纲,良宵认为他不是敌人!

队上多数人还是首肯良宵观点的。

会上,黎桂均感慨的说:“小良同志对我的批评是中肯的!”

“救命稻草吧?!”范如云一拍桌子:“你别以为有人为你打掩护,就想蒙混过关!”

“那就亮亮你的杀手锏吧!”有“老运动员”之称的黎桂均,宝刀不老,毫无惧色地抖着一支腿,冷笑着说。

“我揭发!”麻大哈说:“他小时在昆明,就一直与流氓、痞棍、下三烂、二流子、街壁虱鬼混!”

“他进入曲靖地区滇剧团以后,就拉反党小集团对抗领导!”

“他跟同伙讲,只要追到本团的玉薇,敲断了腿,这一辈子也吃不完!因为玉薇的父亲是资本家民主人士,副省长王少岩!”缪克菲从口袋里掏出抄来的档案材料,不慌不忙的一一道来;“毫无廉耻的黎桂均,‘挂钩’上玉薇后,就像一块烂狗皮膏药贴上人家!不要脸的是,第一次到资本家家,看见别人的绸缎抱起就跑……‘放下!’王副省长吼了一声;‘你大胆,资产阶级剥削来的东西,你也敢要!?’”

“哇……”大家惊叫了起来。

“她玉薇爱我。”李桂均还在得瑟“咋的,不服?”

“啊呸!”马大哈啐了他一口:“大家听听玉薇的揭发材料:‘坏蛋流氓黎桂均,对我想耍流氓,有天塞给我大把避孕套’……哈、哈、哈”。

黎桂均的最后一根系命的蜘蛛丝线“嘣”然断了!他一屁股颓丧地坐在地上。

“他还日屁股!”斗红了眼的“憨农民”范如云甩开膀子的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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